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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
                              【孤星寒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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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章

    仙界，是修真者的世界。真仙，是修真者的归宿。

    长生不死，是众多修真者的夙愿，可冥冥之中却无人梦圆，但追求者偏偏越
来越多，门法也越来越繁杂。

    放眼观之，如今中原修真正道门派，数无极峰无极门为至尊。言传：「天剑
出，地动山摇，诛魔千里尸骨伏百万，神兵天将二十八宿叹折腰。」天下炼器尊
者，唯天剑也。

    当年玄天真人路过一峰，观之奇峰耸立，四峰环抱，峰上有峰，山势雄伟，
犹如四象①护君；四峰峰顶齐主峰山腰，却已是云雾缠绕，周边小峰连绵，山浪
峰涛，层层叠叠；主峰笔直冲天，气吞山河，立峰顶俯望，万里云层，滚滚翻江，
如君临天下之象。

    玄天真人登峰于顶，叹之：「四象护君，前朱雀而后玄武，左青龙而右白虎
②；峰冠天而立于地，有如无穷，名‘无极’。」

    玄天真人在无极峰创建无极门，收了二十八位入室弟子，名二十八宿③。由
于玄天真人道法精湛，已破仙道之门，亦仙亦人，二十八宿个个术法超群，在江
湖锄强扶弱，诛魔伏妖，很快就成了武林中的成名门派。当年的玄天真人观天预
测七年之内魔星入主，中原修真必有大劫，于是闭关七年炼造神兵。

    果然，七年之后西域众魔族联合攻击中原，千军万马，不到半月已入侵中原
大半地方，来势汹汹，所向披靡。此时，玄天真人破关而出，手持金光宝剑，命
名「天剑」，携同二十八宿前来诛魔。

    当时在场的修真人士对于天剑的威力几乎没人能够忘记，只是一招，短短数
十秒时间，放眼看去百万魔族已经尸横遍野，完全不敢想象，上百万个个面目狰
狞，武功高强的西域魔族转眼就成了剑下亡魂。

    此后，正道盛起，魔道黯然，玄天真人几乎成了修真中人的神人，而天剑更
是令人望而生畏的神兵法器。从此，无极门在修真界的至尊位置也断定了。

    数千年过去了，中原修真之道中落，无极门更换了好几代的掌门，然而无人
能得道成仙。此后，昆仑寺、天山派、逍遥派，还有后起之秀神秘的冥幽宫也成
了修真的主要门派与无极门鼎足。由于天剑的存在，天极门尚且还能保持着至尊
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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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①在我国古代星相学，指的是东方苍龙（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
方玄武（龟蛇合称）。在道教护卫神中，有一种专门用于镇守道观山门的天神，
他们就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称为「四象」，亦称「四灵」。

    ②《礼记??曲礼上》曰：「行，前朱鸟（雀）而后玄武，左青龙而右白虎，
招摇在上。」

    ③二十八宿，亦称「二十八舍」，或「二十八星」。我国古代为了观测天象
及日、月、五星的运行，选取二十八个星官作为观测时的标志，称为「二十八宿」。
它又平均分为四组，每组七宿，与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和苍龙、白虎、朱雀、
玄武（龟蛇合称）等动物形象相配，称为「四象」，道教名之为「四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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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天地灵魂 于 2009-8-29 00:4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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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小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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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寒风瑟瑟伴随点点雪花飘落在深山密林之中。大石村外，山野之间，
有一破庙。庙里凋零潦倒，狼藉斑斑，那块残旧发黄的牌匾已经不成模样，被人
随手扔在幽暗的一角。一座破旧不堪，残缺不全的女娲像孤孤单单，落在庙堂的
正中央。女娲像前的供奉台已是倒在一边，残缺不全。两个破破烂烂的蒲团生出
霉黑，却在女娲像前摆放得整整齐齐，兴许在不久之前还有人向那尊女娲像诚心
参拜过。

    女娲像后堆放着一堆整齐的干草，草堆之上躺着一小乞丐。小乞丐衣衫褴褛，
篷头垢脸，蜷缩着小小的身子，正在寒冷的冬夜里搂着几根干草安详地熟睡中。

    忽地，「砰砰」的几声巨响，有如行雷轰隆，震动了整个破庙。小乞丐被巨
响吓醒，漫不经心地坐了起来。破庙顶穹之上的灰尘被巨响震落，稀里刷拉地掉
在小乞丐的身上。小乞丐揉了揉眼睛，也没管身上的尘灰，不慌不忙地爬到女娲
像侧，探出脑袋去瞄那在高墙之上小小的窗户。「砰」，又是一声巨响，紧接着
「倏」的一声，一道火星突然破窗而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穿了女娲像的右
臂，「咚」的一声，就在小乞丐屁股边的地上射出了一个三四寸的小洞。

    「哇——」

    小乞丐登时被吓得屁滚尿流，连忙跳了起来，随即一股劲往门外冲去。才刚
跑出庙门，小乞丐就被眼前所见的状况吓得目瞪口呆，噤若寒蝉。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慌忙之中，定眼看去，庙前空地边的那几棵棕树不知何时被烈火烧得孳孳作
响。小乞丐一急，连忙抬头，见黑夜空中两道人影一红一蓝，不时迸撞，相撞之
时迸出好几道火星直射向庙前那片棕树密林，棕树林丛顿时火起。火苗猖獗，不
消一会，火势已经波及了女娲庙四周的棕树丛。刹那之间，小乞丐身处的女娲破
庙就被熊熊烈火团团包围，无路可逃。

    小乞丐看着那狰狞的火焰，登时吓得脸色苍白。眼看两道不停碰撞的人影从
空中远处慢慢地向破庙迫近，他不得不用手抬起那两条被吓得还在不停抖动的小
腿，生硬地躲在庙门前的大柱子后面，依靠着柱子勉强支撑住软绵绵的身体，偷
偷地向已经落到庙前空地上正互相对持着的两道人影看去。

    此刻，小乞丐溜着大眼睛籍着熊熊火光才看清楚了两人的相貌。其中一人年
上四十，道长打扮，青袍绿带，仙风鹤骨，正气傲然，右臂上挂着一个印着「极」
字的醒目袖章，腰系青龙翡翠，手持五尺利剑，剑身淡淡蓝光，脸上汗如黄豆，
却是神情自若，稳如泰山。

    另一人身穿夜行黑衣，头裹黑巾蒙住脸面，可是，就他那利锐的目光就让人
心跳加速，难以呼吸。手持一把普通单刀的他红光大发，发出一股巨大的压迫感，
使得小乞丐动弹不得，随即胸口发闷。

    「请问阁下是那路高手，深藏自家武功，追杀本道意欲何为？」中年道长首
先发话。

    「青机老道果然有点道行，看来不用真功夫是很难杀得了你。」黑衣人虽然
平平几句话语，却是令柱子后面的小乞丐气血翻滚，露出一脸痛苦的神色，可见
其功力极其深厚。

    青机道长一听，心想对方还没使出看家本领就已经与自己打成如此激烈，不
由心头一紧，手中的蓝光宝剑握得更紧。

    黑衣人话音刚落，忽地喊了一声：「鬼魅分身」，却见他倏地分出七个分身，
个个手持利刀，没等分说便蹬地向青玄道长挥刀扑来。其攻势凶猛快速，犹如风
驰电掣，令小乞丐不寒而栗，连忙用手掩住差点发出惊叫的嘴巴。

    青机道长见七个黑影扑来，连忙运气把功力提升到极点，手中宝剑忽地蓝光
大发，时刻准备着接黑衣人的奇招怪术。

    不料，七道向青机道长冲来的黑衣人身影在距青机道长一丈不到之近时，忽
闻「冥王神功——七绝斩！」一声怒斥。顿时，七道黑影在青机道长的眼前凭空
消失又在他四面八方同时出现，以不同的招式挥刀劈了下去。

    青机道长早料此人必有奇招，已经运功准备，可是没想到此人动作如此之快，
而且功力还在自己之上。情急之下，见他手中的宝剑连忙胡乱挥挡。「砰砰砰—
—」数十下的巨响后，刹那之间只见红蓝两光混在一起，化作一个光球，同时迸
发出无数的火星。火星四处乱窜，毫无目标地连连撞向密林之中与庙墙之上。密
林大火随即更旺更猛，庙墙之上火影斑斑，好好一道红墙瞬间就被火星射出无数
个小洞，已经体无完肤。小乞丐见此立刻回过头来，缩卷着身体，紧紧地抱着脑
袋蹲在柱子后面，吓得连叫妈声音也喊不出来。

    忽地，「轰」的一声巨响，一道身影从光球之中直飞而出，轰隆地撞在破庙
的红墙之上，生生地炸出一个大洞。接着，「当啷」两声，那口蓝光宝剑撞在墙
上又弹到被吓得浑身颤抖的小乞丐的身边。小乞丐闻声，战战兢兢地把抱住脑袋
的双手张开一点，从双手之间的细缝中看到狼狈不堪的青机道长从乱石中勉强坐
了起来。青机道长才刚坐起，右手随即往胸口一按，口中就哗啦地吐出一沫鲜血，
见他脸如死灰，紧紧盯住前方，双眼流露出惊慌与绝望。

    小乞丐慢慢地转过眼去，只见五丈之外的空地之上，那黑衣人从滚滚灰尘之
中走了出来，冷哼了一声，把手中的断刀赫然一挥，二话没说，脚下一蹬，竟突
然扑向已经毫无抵抗能力的青机道长。黑衣人来势汹汹，半途手变掌势，催功之
下，顿时红光乍现，看来是非要取青机道长性命不可。

    此时此刻，绝望的青机道长唯有无奈暗付：「我命休矣！」

    但是，就在黑衣人厉掌劈到青机道长跟前之时，却从柱子后面闪出另一道黑
影，挡在黑衣人与青机道长之间。两位高手同时一惊！电光火石之际，黑衣人欲
想收功撤掌，无奈趋势过猛，功力只稍减弱七分，忽闻「砰」的一声，劲掌已经
打在了黑影的胸前。「哗啦」一声，黑衣人身上满是从眼前黑影吐来的鲜血，见
他回神过来一看，眼前的却是一个蓬头乱发，衣衫褴褛的小乞丐。

    黑衣人没有看清小乞丐的容貌，正当小乞丐软瘫倒下之时，一道蓝光从前面
射来，正射中了自己的左肩。「笃笃笃」几下，黑衣人一惊，立刻封住自身几处
穴道，随即用右手掩着左肩伤处，狠很地瞪了一下用手指着他的青机道长冷哼了
一声，随后脚一蹬地，身体随着往后飘去，「蓬」的一声飞向天穹，很快就消失
在黑夜之中。

    青机道长见黑衣人走后，使尽全力艰难地站了起来，稍作运功调息之后拾起
宝剑，见手一挥，宝剑竟零星消失了。接着，他缓缓走到昏迷不醒的小乞丐身边，
蹲下身来用手指探到小乞丐虽没断气，却气若游丝，立刻封了他好几处的大穴。
之后，他双手把小乞丐抱起，随身一动，便飞上夜空，离开了破庙。

    夜空恢复了宁静，只留下了熊熊的大火在不断地孳孳燃烧。这是结束，这也
是开始……随着熊熊的烈火，修真界数千年的平静就在这晚夜里结束了，而动荡
便随之悄然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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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无极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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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门师兄，这小孩……」

    「没办法，集我们师兄弟四人的力量还是……」

    「如果青机师兄没受伤也许能行的。」

    「不然！就算青机师弟在也是一样，这一掌极其毒辣，如果是十成功力，这
孩子早就没命了。幸亏这孩子体内有一股寒气若隐若现，这才能保其性命，要不
然……」

    「那，这孩子的伤……」

    「我们用四象真元术把掌力压抑在他那股寒气之内，兴许能坚持上七八年。
到时如果寒气与掌力同时发作的话……这就要看这孩子的造化了。」

    「掌门师……」

    昏迷中的小乞丐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对话，但不一会儿又晕了过去了。

    ※※※※

    柔和的暖光透过纸窗洒在了躺在床榻上面的小乞丐，见他慢慢地张开眼睛，
蒙蒙胧胧地看见床顶，随即急急忙忙地揉了揉眼睛。

    「哇，好漂亮啊！」

    房间又大又豪华，所有的家具都是红木聚脂，地下还铺了刺绣红地毯。躺着
的大床，锦被纱帐，盖在身上软软绵绵，既暖和又舒服。如此豪华的室内布置，
他前所未见，一时兴奋不已，竟然高兴得从床榻上跳了起来。

    「好舒服啊！」

    他高兴地一跳，躺在被窝之中，紧紧抓住柔软的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搂住
暖和和的被子，激动的他竟然不知觉地流出了热泪。

    是啊，两三年都没睡过床了……

    「等等。」突然，小乞丐冷静下来，战战兢兢地自言自语道：「我不是死了
吧？」

    他皱了皱眉，随即坐在床上抱手在胸，歪着脑袋细心去想那晚在大石村女娲
庙发生的事情。

    沉思了片刻，他紧皱眉头，自言自语地喃喃说道：「对啊，在那黑衣人向青
玄道长挥掌劈去之时，自己傻乎乎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扑了过去，中了黑衣人一
掌。哎呀，我，我想必死翘翘了。」

    这样想来，小乞丐不由心惊，连忙摸了几下自己的下巴和双脚。

    「幸好还在。吓死老子了，我还以为这样就挂了。」

    他见下巴与双脚都安然还在，这下才放心地躺了下来。不过，才庆幸了半刻，
他又忽然惊道：「我没死，那，这是什么地方啊？」

    话罢，见他连忙起来，好奇地看了看屋内周围的摆设，接着蹑手蹑脚地下床，
偷偷摸摸地走到门前，一手拉开房门。登时，刺眼的阳光迎面扑来，使得他连忙
闭上双眼，但同时却闻到一股清幽的香味。

    好奇的他慢慢睁开眼睛，不料眼前这景象更是匪夷所思。

    门外，一座豪华的大庭院进入眼帘。假山青松伴清河，花丛绿叶舞蝶乐，白
玉栏亭云石路，天上人间有几何？庭院呈方型，长二十长，宽二十丈。庭院四周
左七右七，上七下七，共二十八间房。房间紧密相连，围成一圈，由一道白玉栏
廊连通在一起。

    「这寒冬腊月，怎么还有鲜花蝴蝶啊？」小乞丐见到眼前的庭院百花齐放，
蝶舞蜂追，不禁诧异吃惊，两只瞪大的眼睛差点没掉了下来。

    「小兄弟，你醒过来了？」在无比惊叹与疑惑之中苦思冥想的小乞丐被一声
童声唤醒，转身过来却见一小道童向他问好。

    小道童年约一十三四，身穿墨蓝道袍，背履青柄铜剑，腰系「青士」铜牌，
脸俊浓眉有神目，气宇轩昂英姿爽，右臂挂「极」字袖章，貌似天上仙童降。

    小道童见小乞丐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上下打量，不由笑了笑，彬彬有礼地作
揖道：「小道天席，姓阳，是无极门掌门的入室弟子。掌门师傅说了，要是小兄
弟醒来，便随小道见去。」

    小乞丐怔了怔，随即回过神来，应了一声，便跟阳天席随着回廊走去。

    途中，小乞丐不停四周打探，甚是不解问道：「请问阳，阳兄弟，这是什么
地方啊？如今是寒冬腊月，鲜花怎么会开得如此，如此鲜艳呢？」

    小道童没有停步，转过身来看了看一脸惑色的小乞丐，神情得意地解释说道
：「如今小兄弟身处此峰名无极，高可冠天。此地楼阁乃无极门二十八宿寝室，
名逸生阁，于无极峰山腰以上千丈。此处立于云端之上，长期受到日照，故此常
年如春，鲜花蜜蝶常有。」

    阳天席边走边介绍：「逸生阁与无极殿相隔，过了前面的天仙桥便到。不过
呆回可要小心点。」

    说着，两人便穿过逸生阁的大门，忽地闻得「隆隆」巨响，响声铺天盖地而
来，震耳欲聋。小乞丐一路走来对身边的事物都啧啧惊叹，如今眼前的壮观情景
却令刚才路上的奇观逊色几筹。

    「哇——！」小乞丐闻声大惊之下，同时感到点点雨雾挥洒，抬头惊叹壮观
如梦。

    峰入云霄不见面，百丈白浪倾盘雨，有如百万猛虎下，却闻千万雄师吼！眼
下这瀑布高不见端始，宽百丈有余，无边无际的瀑水铺天盖地迎面俯冲而下，白
浪滔滔，气势磅礴，凡见此壮观，无不生畏。

    瀑布旁边隐隐约约可见「天上来水，极无边际」八个大字。仔细观之，每字
宽高一丈，入壁三寸，苍劲有力，竟是人用剑在百丈高的岩壁上一气呵成写出来
的，可见刻字之人功力之深，道行极高。

    天席见小乞丐惊愕傻愣的表情，不禁得意笑道：「此乃天瀑，当年祖师爷玄
天真人在此留下‘天上来水，极无边际’八个大字，接着创建了中原修真第一大
派无极门。此地名断天谷，逸生阁与无极殿之间有一断崖，由天仙桥连接两地长
达一百三十丈。」

    小乞丐收拾心情，徐徐走到悬崖旁边，只见天仙桥名桥，却是由无数三尺来
宽的倒锥型石板悬浮在空中，石板与石板之间相隔三尺有余连接成线而组成的。
在浮石下方却是深不见底的断崖深渊。深渊幽深，寒风飕飕从黑暗的谷地倒吹上
来，使人不寒而栗，望之却步。

    「哇——这，这，这是桥吗？」

    小乞丐往无底深渊一看，顿感头昏目眩，随即连忙倒退三步，双脚一软，差
点跌倒在地。

    天席见他如此狼狈，只是笑了笑，没有理他便一跃，一踮，轻盈潇洒，如履
平地地走过天仙桥，不消一会儿便到对面，向着小乞丐笑笑招手。

    「这小老道，看小老子？」

    小乞丐看着天席嚣张的气势，心中有点不忿，便再次战战兢兢地走到天仙桥
边，向万丈深渊探去，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见他又看了一下远端那头正对着自己
微笑的阳天席，不由冷哼一声，随即深深倒吸一口冷气，向深渊处吐一沫口水，
愤然说道：「老子天不怕地不怕，还能怕你不成？」说着脚下猛地一蹬，便向石
板一跃，一扑，紧紧抱住第一块石板。

    「哎呀呀……」却没想到，刚刚抱住的浮石却突然摇摇欲坠，小乞丐大慌，
七手八脚连忙拼死抓得更紧。不一会儿石板慢慢平静下来，他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就这样啊？没啥好怕的！」小乞丐见浮石平静了下来，却暗暗得意。见他
蹑手蹑脚地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脚下深不见底的渊谷，不禁眼前一眩，随即赶紧
抬起头来，「咕噜」地吞了吞口水，再也不敢向下看去。

    他站在浮石上面顿了顿，深深倒吸一口气，盯着第二块浮石的眼睛一亮，心
中一紧，大喊一声「拼了！」随即一跃，便到了第二块石板之上。这次他半蹲身
子站在石板上，双手张开平衡身体，紧张地等着摇晃的石板平静。结果，石板很
快就不再晃动，他的信心便也来了。又是一跃！

    差不多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小乞丐终于从最后一块石板跳到对面阳天席站着
的悬崖之上。

    阳天席看着气喘如牛，大汗淋漓的小乞丐，眼神之中流露出佩服的神情。可
知，他自己第一次过天仙桥的时候也犹豫了好长的时间，用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过
到来对岸。想不到这小乞丐胆子竟然那么大，竟然才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就通过了
那令人望而生畏的天仙桥。

    阳天席怔了一下，连忙去扶起小乞丐，佩服道：「小兄弟果然有胆色！我听
说你救了青机师叔时还不以为然。今天一试，真让小道诚心佩服。」

    小乞丐用双手撑着双膝慢慢平服了心情，心想：阳天席竟然用如此办法试探
自己，如果自己掉下悬崖，那如何是好？想着，他不由在心中大大地骂了阳天席
一顿，但口中却客气道：「哪有哪有？天席兄能如此轻松地就过到对岸，是小乞
丐永远无法做到的。」

    阳天席一听，心中甚是高兴，指着前方不远的一座高大雄伟的建筑物，兴奋
地说：「前面就是无极殿了，咱们走。」

    由于刚才一心只顾着跳石板，小乞丐完全看不到前面的情形，此时勉强抬头
看去，见眼前高壁上石阶上万，延伸几百丈远。石阶尽头耸立着一座高大雄伟的
建筑物，在云雾缠绕之中若隐若现。

    满头大汗的小乞丐看着那成千上万的石阶，已经感到力不从心，而且呼吸好
像也越来越不畅顺，甚至还有点目眩。

    阳天席看到小乞丐难受的神色，忽然大悟，随即问道：「小兄弟，现在我们
处于离地面三千多丈的地方。你是否感觉到难以呼吸头昏目眩啊？」

    小乞丐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如牛地应了一句「是」。

    「那是因为这里空气稀薄，你又不会气门换气，难怪会不适应的。没关系，
等下你慢慢来，我陪你。」说完，阳天席便去扶小乞丐。

    疲惫不堪的小乞丐推开了阳天席扶来的双手，淡然一笑，说：「没事。我也
只不过是暂时不适应而已。一会儿适应了便没问题。就那么点的石阶还难不了我。」
说完，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便向石阶走去。

    一路上山走来，看着小乞丐上气不接下气，艰难地一步一步往上爬，阳天席
似乎对刚才的试探有点过意不去，便再次走前去扶小乞丐，说：「不如我御剑送
你上去吧？」

    小乞丐相当孬气，虽然已经疲劳不堪，可是还是对着阳天席笑了笑，气喘吁
吁地说道：「没事。我很快就能上到去的。你，你先上去吧。这，这几步的石阶
难不了我。」

    「几步？这里可是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步的石阶啊。」阳天席闻言一怔，随即
诧异道。

    小乞丐闻言一惊，立刻有点后悔说了刚才的晦气话，但心中却又不忿，便对
阳天席笑笑说道：「小意思！我平时一天的脚程可是这好几百倍啊！放心，没事！」

    阳天席见小乞丐如此坚持，便不好再说，于是唯有慢慢地陪着他一步一步向
上爬。

    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上到石阶顶端。这九千多的石阶竟然用了那么长的时
间！小乞丐这时已经筋疲力尽，呼吸越是困难了，但见自己终于还是上到顶端，
却是松了一口气。

    抬头看去，面前竟是立着壮观雄伟三丈高的牌坊，青瓷浮雕白玉砌，左右双
龙缠柱舞，红光麒麟戏火珠，行云金漆无极殿，气势磅礴观山河。金漆「无极殿」
三个大字闪闪发光，尽入小乞丐的眼帘。

    牌坊后面一尊高宽一丈的大铜鼎挡住了视线，他们绕过大鼎却见一大方形广
场。广场宽有千丈，其余三个方位都座立着三座一模一样的大铜鼎。每座大鼎后
都有一座青瓷红瓦大殿，正对面的那座大殿尤其雄伟浩大，八根大柱拔地四丈高，
六扇三丈红木大门敞。

    「小兄弟，掌门正在议事殿与几位师叔议事，咱们走吧。」

    于是，二人便向左边的议事殿走去……

    修真门外几重山，飞流千丈天仙桥，万级登高无极殿，路途崎岖难登仙。

    二人进入议事殿后又是如何？小乞丐是否能进修真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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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大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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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家村

    「大牛、小胖，是谁把你们打成这个样子的？」一小孩大概十岁左右，眉清
目秀，头缠弱冠，穿着一件浅色短褂、一条短裤，赤着脚丫，双手撑腰，正愤愤
不平地责问着两个脸青口肿与他年龄相当的小孩。

    那个子比较高，肥肥胖胖的大牛只穿着一条单薄的裤子，裤头也掉了下去，
露出涨鼓鼓的肚皮，见他捂着胖脸，哭着鼻子说道：「是小石干的！我们的秘密
基地被他的家丁破坏了，还打了我们。小元老大，你要帮我们报仇啊。」

    「岂有此理！那小厮竟敢破坏我的基地，还打伤我的兄弟？我去跟他拼了。」
叫小元的小孩狠狠地咬咬牙，看着眼前两个被欺负的小孩愤怒地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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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将军，加油！加油！」

    在大街一角，一群十一二岁的小孩六人围成一圈正在斗蟋蟀。其中一个小胖
子穿着特别光鲜，油光滑面，一副富家子弟的模样，正不断地为自己的「大将军」
加油。

    「张小石——」

    忽地一声厉叫从后而来，众小孩怔了一下，回头看去，只见那叫小元的小孩
单手撑腰，一脸怒气地站在后面。那脸青口肿的大牛与小胖战战兢兢地躲在后面。

    「哼！原来是张小元啊？怎么？你的秘密基地还好吗？哈哈哈——」

    张小石从人群中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看着脸青口肿的大牛与小胖嚣张地笑了
起来，顿时引起他身边那些小孩的一声哄笑。

    「哼！」小元冷笑一声，二话不说，突然冷手一挥，一块石头随即疾速向小
石砸来。

    「哇」的一声，众人一看，连忙躲开。「哗啦」的一声，石头没扔中张小石
却把斗蟋蟀的瓦盆砸碎了。

    「啊！我的‘大将军’！」

    张小石一看，连忙跑了过去，可是已经为时已晚了，两只蟋蟀早就不见了影
踪。他愤怒地转过身来，对着嬉笑的小元狠狠地说道：「这‘大将军’是我叫我
爹花了好多银两买回来了的。现在你把它搞丢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话毕，见
他双手一挥，其余五个小孩立刻集在一起，磨拳擦掌，怒气冲冲地向着小元挥拳
冲来。

    小元不慌不忙，冷冷一笑，随即往左边一撤。大牛与小胖迅速拉着一块裹得
鼓鼓的大麻布向小石他们一撒。忽地，一大片黑漆漆的东西立刻向张小石他们迎
面洒去。张小石六人根本来不及闪躲，那黑漆漆的东西软粘粘地洒得他们一身，
整条大街顿时蔓延着一股恶臭，使人透不过气。

    「哈哈哈——这牛屎味道还好吧？要跟老子作对，你们还嫩着呢？」

    小元看见张小石他们满身牛屎，不禁与大牛、小胖大笑起来。

    「牛屎？哇~~」张小石一听，急得哭了起来，随即慌慌张张地往家的方向跑
去了。其余五人也顿时散去，只留下小元三人在路上哈哈大笑。

　　　　　＊＊＊　　　　＊＊＊　　　　＊＊＊　　　　＊＊＊

    夕阳斜下，晚霞红彤，炊烟寥寥，鸦雀无声。

    「娘，我回来了。」

    小元兴奋地冲进那简陋朴素的小屋，里面一位三十妇人正在打扫。

    虽说妇人，却风韵尤存，见其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柳眉如烟，皓齿星
眸，浓淡适中，修短合度，若为含金柳，若为芳兰芷，若为雨前茶，麻衣素服却
难遮掩天姿国色。

    「元儿，你回来了？」妇人回眸一笑，声音极是甜美。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那么多菜？」小元一进屋就看到桌子上摆放着四
碟用碟子盖住的菜肴，随即顽皮地往凳子一坐，掀开碟子一看，高兴得叫了起来
：「娘，这全都是我最爱吃的啊。」

    妇人放下扫把，整理好衣服，姗姗走来，温柔地摸了摸小元的脑袋，和声说
：「傻瓜，今天是您的生辰啊。怎么都给忘了呢？」

    「啊？是啊，呵呵。娘，我先去洗手，然后去给爹上香，今天我的生辰，也
是爹爹的生辰。」说着，小元从板凳上跳了下来，匆匆忙忙地跑去灶房洗手。

    小元娘看着这调皮的儿子不由笑了笑，转眼却又流露出伤感的神情。

    很快，小元便蹦蹦跳跳地转了回来，双手一扯娘的手，兴奋地说：「来，娘，
我们给爹爹上香。」

    小元娘看着孝顺的小元，不由生出安慰，笑着对小元神秘地说道：「等等，
娘为您和您爹准备了一样礼物。」说着，她便走进灶房，不消片刻双手里抓着东
西，神神秘秘地走出来。

    小元娘把双手在紧张兴奋的小元面前打开，小元一看，高兴地跳了起来。「
好可爱啊！」

    小元娘手中拿着的是两颗红鸡蛋，红鸡蛋上面留白的地方呈笑脸的图形，甚
是可爱。

    小元兴气冲冲地把红鸡蛋往手里一抓，立刻跑到灵桌上面，把其中一颗红鸡
蛋放在那个没有名字的灵牌前面，高兴地说：「爹爹，这是娘给您的生辰礼物。
看，多可爱。呵呵。」接着又把自己手中另一颗红鸡蛋在灵牌前面晃来晃去，傻
笑道：「这是娘给元儿的。您看，和爹爹的一模一样。爹爹，元儿跟您说，今天
我……」

    站在小元后面的小元娘默默地看着兴奋的小元不断跟他「爹」讲话，一股酸
溜溜的心伤随即从心底涌了出来。

    「元儿，来，给您爹上香。」

    小元娘看着傻乎乎的小元笑了笑，随即递过三根香给他，又深情地看着无字
灵牌，深深地鞠躬三次，心里忽然生起感伤愁绪。小元一手把红鸡蛋放在衣褂的
小兜里，随即也跟着他娘认认真真地向他爹鞠躬三次。

    在小元娘插香的时候，小元看着那无字灵牌，禁不住问道：「娘，为什么爹
爹的灵牌上面没名字呢？到现在我还不知道爹爹叫什么名字啊。」

    小元娘闻言，随即怔住，神情闪烁地看着灵牌，一时之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双眸渐渐发出淡淡的泪光。

    小元看见娘亲怔住的神情，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连忙撒娇说：「娘，
我好饿啊，我先去吃饭啦。」说着，便急忙跑向饭桌，兴奋地打开菜碟。「哇！
好丰富哦！」说着，自己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小元娘擦了擦双眼，转过头来看着懂事的小元，又看了看灵牌，心中感慨万
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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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晚风习习，万籁俱静。

    小元在被窝里抱着他娘给他的红鸡蛋舒服地酣睡中。

    忽地，「砰砰砰——」连续几声巨响把小元从梦中吓醒。小元一惊，连忙坐
了起来，听见外面杂声四起，隔着窗户看去火光通天，不禁吓出冷汗。

    「砰」的一声，门突然被撞开。神色匆匆的小元娘紧张地冲了进来，随手立
刻关上房门，背对着小元，默默地站在门前，一声不吭。

    「娘！」小元被娘亲的举动吓了一怔，害怕地跑到她的身后，一把抱住了她。

    小元娘一怔，缓缓转过身来，紧张兮兮地看着小元，随即蹲了下来，抓住小
元的肩膀，对着他说：「元儿长大了，别怕。有娘在，没事的。」

    小元知道情况不妙，随即把娘亲抱得紧紧的，凛然对她说道：「娘，元儿不
怕，元儿长大了，元儿保护娘。」

    小元娘一听，心头一紧，泪水已然不止，夺眶而出，随即紧紧地抱住小元不
放。

    「砰」又是一声巨响！小元娘心头一紧，连忙推开小元，再次抓住他的双肩，
神色匆匆地说：「元儿，今晚娘说的话，你要牢牢记好。」接着见她的手指一伸，
连封了小元的几个穴道。

    小元只感到身体不能弹动，想叫也不能出声，只是一面疑惑地看着娘亲从身
后拿出一颗黑漆漆的大珠子。此珠如李子般大小，暗淡无光，却泛发阵阵寒气，
摄魂刺骨，使人透不过气来。

    「元儿，此乃两仪阴珠，是您爹的遗物。其实你不姓张，也不是张家村的人。
你爹姓解，以后有人问你，万不得说起张家村和姓张或解。至于具体原由，娘现
在也不能多说。」小元娘说着，便催动道法，双手掐决，口中念念有词，整个人
顿时紫光披霞。见她用左手捏住小元下额，右手一挥，两仪阴珠生生地进了小元
口中，被他吞了下去。小元顿时觉得一股凌厉的寒气从丹田迅速扩散，全身如银
针刺骨，十分难受。这时，小元娘用剑指往小元丹田处一点，一股紫气随即从小
元娘身上直逼进入了小元体内。不消片刻，小元感到丹田处那股肆虐扩散的寒气
慢慢消失，随即也回复了正常。

    「元儿，我把两仪阴珠注入你的体内，并且封印住了。如果您有缘修真，它
对您会有莫大的帮助的。」

    说完，小元娘已是满头大汗了。她深情地看着小元，眼神之中流露出无限的
怜悯，不舍的心情使她欲言又止。顷刻，她倏地抱起小元，把他塞在床底下后随
即凛然起身，转身走去。

    小元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已是泪流满脸，躲在黑暗之处看着娘亲
转身离去，心中不断拼命地嘶喊着：「娘！娘！」看着娘亲的双脚逐渐步出房间，
自己又不能弹动，心中既着急又无奈，既愤怒又伤心。「吱呀——」一声，房门
缓缓地被关上，剩下的是黑暗与寂寞，只听到远远传来娘亲的声音：「修真意入
本，得道可成仙，不忘贪嗔痴，众仙笑凡间。」

    一急之下，人也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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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凄厉的嘶叫震动了苍穹大地。

    张家村，烈日吞食大地，断瓦残垣，尸横遍野，一夜之间全村几百人畜除了
跪在地上，神情呆滞，蓬头乱发，已成泪人的解小元之外，竟无一生还，实在惨
不忍睹，灭绝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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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仙缘钵】
＊＊＊＊＊＊＊＊＊＊＊＊＊＊＊＊＊＊＊＊＊＊＊＊＊＊＊＊＊＊＊＊＊＊＊

    小乞丐与阳天席走进议事殿，里面高大宽敞，装饰豪华，中央墙壁挂着一幅
「无极」狂书，两侧赋对：天宇无极仙道无极峰，浩瀚无极修真无极门。

    上座麒麟椅上坐着一中年道长，玉钗盘髻两鬓白，隆额剑眉双目炯，耳垂嘴
厚脸色润，墨蓝劲装黑道袍，神情自若仙骨风，不动惊鸿压群雄。

    两侧四座，二道二俗。右首为青机道长，外侧一少年侠士，年约十四，却银
丝盘头，脸如仙童，却目光锐利，白袍虎纹，腰系猛虎白玉配，英姿飒爽仙家味。

    左首为老年道姑，黑发白鬓银凤钗，修眉联娟云髻峨，锦衣素妆飘紫纱，朱
鸟玛瑙系玉带，仪静休闲端庄雅。

    左外中年胖子，蓬头白发齐肩，弯眉扁鼻细眼，圆头鼓肚臂长，土黄披身无
光，腰系龟蛇不象乌金牌，貌似格格不入众仙外。

    五人右臂皆系有「极」字袖章。

    中间红毯之上还跪着两少年，由于背对小乞丐，什么样子也看不见。

    「徒儿参见掌门师傅、各位师叔。」阳天席恭恭敬敬地向众人作了一揖，接
着说：「小兄弟已经醒过来了，徒儿领他过来参见。」说完便扯了一下小乞丐的
衣袖，示意让他向众人行礼。

    小乞丐被这仙风道骨的众人与庄严的气氛给楞住了，这时被阳天席一扯，才
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也向众人作了一揖。

    「小兄弟，你前来。」说话的是正中间的中年道长，声音浑厚有劲，使得小
乞丐不然畏敬。

    待小乞丐慢慢走前到那两位少年旁边，中年道长便说：「小兄弟，本道青玄，
乃无极门掌门。你的事情我从青机口中已得知一二。你叫什么名字？见你年纪轻
轻便有如此勇气，将必成事矣。」

    「小，小人名小元，姓……角。」小元低着头，回想到娘亲的遗言，心中一
酸，未曾说出自己的本姓，便把解姓去刀牛改姓角。

    「小元，名字不错。姓角，不知是何许人？」

    小元心中已经想好了应对，在青玄掌门询问之下，竟当场大哭起来，呼：「
小的籍属北方昆仑，小村牛角，两年前被强盗洗袭，全村惨遭屠杀，无一生还。
小人的爹娘也……」

    说到这里，小元擦了擦眼泪，偷偷看了下众人的神情，除了青玄掌门之外，
众人已有所动容，顿时心中暗暗窃笑，于是再次高声痛哭：「小的从此浪迹天涯。
那日见青机道长与一恶人打斗，一时情急挡在道长身前，却中了恶人的毒掌，幸
亏各位真仙搭救，小的性命才得保。」

    小元此话暗示自己救了青机道长一命，话语之间偷偷看了一眼青机道长一阵
红一阵青的脸色，心中暗暗付道：「青机老道，要不是老子救了你的老命，现在
你还能站在这里吗？老子来了，也不感谢一声，我看你还不知道老子的厉害！」

    「咳咳。」青玄掌门顿了下，看了看青机道长，接着笑道：「小元小兄弟果
然勇气过人，我代青机师弟……」

    小元已知青玄掌门要谢自己，没等青玄掌门说完便连忙跪下，激动地说：「
小元性命得保全赖各位真仙的搭救，小元在这里给你们磕头。」

    接着没等在座个人反应过来，只听「咚咚咚」连续三声，小元已经磕完了三
个响头，又说：「小元多年听得无极门乃当代修真的至尊，前来投靠的无数，门
下弟子成千过万，个个道法超凡，仙术奇幻。掌门青玄真人亦人亦仙，德高望重，
今日得见，真人比言传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元今日已无依无靠，得此仙机，望掌
门真人能收小元为无极门弟子，好让小元有容身之地。」

    小元此话因他娘亲曾说修真之事，心想欲能炼道修真，说不定能找到失踪的
娘亲，再者查明自己的来历。话完，小元目不转睛地看着青玄掌门。他此言一出，
在座包括青玄掌门之内，全都神情急变数次，特别是身侧的两位少年，身子竟颤
动了一下。

    青玄掌门顿了一顿说：「无极门数千年以来收徒上万，除了本座与象座们亲
自挑选的弟子之外，每年只对外收徒一次。籍此机会想进入本门的人上万，但入
门必须经过异常严格的甄选。数千报名者通过各种考验的可能只有数人，这数人
最后还得经过仙缘钵的考验之后才算是天极门的弟子。你面前的两位少年便是今
年的甄选的通过者。」

    听罢，小元便好奇地转眼向身旁的两人看去，身边一位十四左右的少年，俊
脸秀气，白衣锦服，趾高气扬，一直不动声色地看着前方；另一位正当小元看去
之时，他也探头向小元一笑。此人与小元年纪相当，气宇不凡，却稚气未减，与
前者相比，小元比较喜欢。

    「师兄，小元小兄弟正义凛然，勇气十足，是修真的人才。假如他能通过仙
缘钵的考验，也不妨例外一次啊。」此时，青机道长站了出来对青玄掌门说。

    「想不到这老道也为我求情。」小元见青机道长为自己说情，心中对他的不
满渐渐减少。殊不知青机道长的心机却不是如此，小元以后的修真生涯之中，就
是太容易相信别人而吃亏的，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小兄弟对本门有恩，破例一次也不为过，十三也赞成青机师弟的提议。」
此时，中年胖子也站了起来。

    「连十三师弟也赞成，不知青霞师妹与云书师弟怎想？」青玄道长说完，向
紫衣道姑与白衣少年看去。

    「既过仙缘钵之关，必与仙有缘，破例一次未尝不可。」青霞道姑也说。

    「此少年气质不俗，掌门应该给予机会的。」叫云书的少年也赞成。

    「既然无极四象座也赞成此提议，那角小元便随荆晓与秦天成一起接受仙缘
钵的考验，凡合格者即入无极门，成无极门修真弟子。」青玄掌门凛然站起，振
臂一呼，随即负手而上，仙雾顿起，已扬长而去。待小元惊叹出声时，人已飞出
议事殿，直冲云霄而去。

    此时，无极四象座也飞身而起，青机道长抱荆晓，云书少年抱秦天成，十三
胖子抱小元直随青玄掌门而去。

    小元被此突然转变吓了一跳，在高空云霄之中完全不敢睁开眼睛，只感觉到
飞行的速度非常快，全身的皮肤快要被倒刮而来的空气划破了，并且他感觉无法
呼吸，相当难受。可不到一瞬，脚已经着地，也可以勉强呼吸，他战战兢兢地张
开眼睛，眼前景物却又焕然一新。

    翻涌云海无际落眼底，奇松古树遍山触手及，世外梦境平台倚山立，似梦非
寐天外游仙居。

    偌大圆形平台呈凹型双仪八卦图，正中央悬浮一柄七尺水晶宝剑，剑指苍天。

    「这里便是仙缘钵。」青玄掌门转过身来，对小元三人说。

    「仙缘钵？怎么不见有钵呢？」小元四周张望除了水晶宝剑之外，也不见任
何东西，便问道。

    青玄掌门指了一下地上，说：「此平台位于无极殿上百丈，整体象钵，故称
‘仙缘钵’。」接着又指着水晶宝剑说：「此乃无极门创派祖师天玄仙人炼造的
仙缘晶剑，有测试仙缘的功效，是世上仅有的法宝。待回儿，你们三人只要手握
剑柄，你的仙缘就会从剑柄上升，只要上到剑身一半以上便过关。当然，仙缘越
多好，修真之人得道，资质固然重要，但仙缘乃先缺条件。」

    说完，小元、荆晓、秦天成三人都神情紧张地看着那柄仙缘晶剑。

    「那，谁先来？」

    钵台晶剑仙缘练，修真之门先天现。

    不是真人不入道，谁主浮沉奈何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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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入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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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谁先来？」

    青玄掌门看了看三人。

    「我先。」

    这时那叫秦天成的少年站了出来，他脸露自信，刚才那股稚气依然未减，身
子一斜，人已随着凹型平台往下向仙缘晶剑滑去，见他身法轻盈，步法矫健，不
一下便到了仙缘钵的中心。

    小元看他的身法如此熟练，不禁生出敬佩之情。

    秦天成在仙缘晶剑面前，刚才的那股稚气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换来的是严
谨的神色，他伸出右手，握住晶剑，顿时晶剑紫气大发，一道凌厉剑气从剑尖迸
出，直冲青天，秦天成被晶剑发出的剑气不断充斥，但他依然紧紧握住晶剑，身
体稍稍向下一沉，这时晶剑中间一道紫光慢慢上升，从剑柄到剑身，直到八分之
处。

    「蓬」的一声，秦天成放开了晶剑，顿时紫光消失，恢复了平静，而秦天成
却呼吸加速，汗如豆珠。只见他一跃而起，已是飞身回到仙缘钵的边缘，喘着气，
笑了笑，说：「小的献丑了。」

    「不错，不错，竟有八分，很好。」

    四象座看来都十分的惊讶，都在对秦天成啧啧称赞，而青玄掌门虽然不动声
色，但却满脸喜悦之情，说：「已经很久没有人上过八分了，除了我的入室弟子
天席有八分之外，其他的弟子都在七分之下，看来江山辈有才人出啊。」

    「谢谢掌门夸奖。」秦天成听到掌门的评价，十分的高兴。

    「到我！」

    荆晓在旁冷眼看着，突然身子一动，一跃便到了仙缘晶剑的跟前。这一手的
身法比刚才秦天成的有过之而无不及，看得小元目瞪口呆，难怪他能如此的自傲。

    荆晓二话不说，一手抓住仙缘晶剑，顿时紫光大现，与刚才秦天成的情形一
样，只是他比较沉稳一点，而仙缘也是上升到了八分之处。

    荆晓撒手一撤便回到了众人跟前，而且神情自若，依然是趾高气扬的神情。

    无极四象座见此，议论纷纷，啧啧叹谓。

    「好，今日竟同时得两位八分仙缘的弟子，好，非常好！」青玄掌门语气之
间有股傲气，同时也默许了秦天成与荆晓为无极门的弟子。

    「谢掌门！」两人一听，顿时一笑，立刻下跪谢恩。

    小元听到此话，心有不甘，口中一呼：「老子来也！」便纵身向仙缘钵跃去。

    「小心！」秦天成见小元跃起，心中一紧，口中不由喊出声来。

    喊声刚落，小元一下地，脚下一滑，人便失去重心，「哎呀」的一声，整个
人骨碌骨碌地滚到了仙缘钵的中心。

    小元连忙爬了起来，看了看上面，只见除了秦天成有担心之情外，其他六人
都脸露不屑之色，使他十分的尴尬。

    「原来不是那么容易的，早知道就慢慢下来好了，显什么呢？真丢人！」

    小元心中虽有不忿，但他知道自己比不上前面两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
便回头看着仙缘晶剑，紧张从心里一直延伸到了手上，手心直冒汗。

    他神情紧张，慢慢地伸出右手，一下握住了晶剑，这时，忽地周围紫光大发，
晶剑发出一道紫气冲天而去，小元感到一股气流从丹田回旋，之后经手脉涌出，
直到剑柄，心中十分的难受，身体好像要被撕破的感觉。

    只见小元的仙缘从剑柄随剑身慢慢往上升，直到剑身一半之处，小元感到体
内的气流越来越浑厚，身体好像承受不了这股强劲的压力，已经力不从心了，一
股热血从口中喷出。

    「小心！」这边那十三胖子见此，脸色一沉，满脸担忧，欲想前去阻止时，
怪事便发生了。

    小元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是拼命咬紧牙关，心想：「不能再输给他俩，就
算身体承受不住，也得坚持下去」。

    心里一紧，小元左手也抓住了剑柄，忽地，四周紫光催动，仙雾奔腾，顿时
云雾把整个仙缘钵包围了，外面根本看不到下面的情形。

    顿时，紫光忽然改变方向，竟从天外射回来。这一变故使在场的所有人都脸
色大变，十三胖子欲想冲进云雾之中时，却被身边的青机道长拉住。

    「十三师兄，你忘了催动仙缘晶剑后，仙缘钵不能同时容纳两人的吗？你想
把数百年道行都付诸流水啊？」

    十三胖子一听，冷静下来，心中不停挣扎着，只是一会，便没有了向前的那
股冲动了，只紧紧盯着下面那股云雾，心中很不是滋味。

    这时，云雾之中，小元却是感到一股暖流连绵不尽，从晶剑上随左手直涌进
体内，直到丹田汹涌翻滚，十分难受，不会儿又消失无形，却感舒服通畅，整个
人紫光催动，接着暖流又再聚集于丹田。

    那暖流不断在丹田聚集，又消失，如此亦痛亦顺大约一炷香时间，四周云雾
逐渐散去，紫光也随之黯然，众人看去，只见仙缘钵中心，小元神情专注，双手
紧紧握住仙缘晶剑，而他的仙缘在晶剑五分之处不上不下。

    「小元兄弟，你没事吧？」

    这时，秦天成看见小元一动不动的，甚是担忧，不禁向他大喊问道。

    小元被秦天成的喊声惊醒，双手离开了仙缘晶剑，向众人招了一下手。

    众人见小元没事，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只有青机道长脸色一沉。

    小元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的体内有一股浑厚的暖流在流动，
甚是舒服，身体好像比刚才有劲许多，而且整个人轻飘飘的，欲想飞仙一样。

    他心里一时兴奋，一跃而起，竟轻松跃起一丈，于是十分得意，欲想一跃到
上面而去。

    他一蹲，一跃，身子竟直冲向上，心里兴奋得很，就在两丈之处，体内那股
暖流突然消失，身子一沉，「扑通」的掉在地下，又骨碌骨碌地往钵底处滑了下
去。

    众道看见都失望地摇了摇头，只有秦天成「噗嗤」的笑了出来，而荆晓依然
是高傲地看着，一声不响。

    「倏」的一声，十三胖子跳到了小元身边，一把抓住他，一跃而上，回到众
人面前。

    小元被放下之后，挠了挠后脑，傻头傻脑地笑了笑说：「呵呵，结果还是跳
不上来。」

    「不懂御气之法，想从下面上来，那是异想天开。」十三胖子冷冷地说道，
随后转身过去，对青玄掌门说：「这小子也有五分仙缘，勉强还是合格，不知掌
门师兄意下如何？」

    青玄掌门负手而立，严肃地对着三位少年说：「秦天成，荆晓，角小元。」

    「是！」

    秦天成与荆晓听得连忙跪下，小元看见两人跪下，赶紧「扑通」地跪了下来。

    「你们三人今日正式成为无极门门下弟子，今后修真炼道，必要修心养性，
肩负扶正道诛邪魔，助百姓为天下的重大责任。你们可曾记得否？」

    「是，弟子必定铭记掌门教训！」

    这时，青机道长走了上前，向青玄掌门一拱手，说：「掌门师兄，我看这两
位少年根骨佳奇，资质不错，欲想收其俩为入室弟子，不知掌门师兄应否？」话
完，对着秦天成与荆晓满意地笑了笑。

    「哈哈哈！」这时一直没作声的那位云书少年突然狂笑了起来，他斜视了一
下青机道长，说：「青机老弟，你一下便想收两个八分弟子？看来是想徒弟想疯
了吧。我看你们青龙象座下有过千弟子，前段时间还收了一位七分的弟子，不如
就把这两个孩子让给我吧。」

    「云书师兄，你这话就不对了，我青龙象是四象之首，当然需要多一点的弟
子啊，你白虎象座下也有几百弟子，莫非非得要与我抢徒弟吗？」青机道长见肖
云书如此张狂，并没有发作，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几句。

    「咳咳。」青玄掌门见二人为了争两名弟子竟在后辈面前如此放肆，用严厉
的眼神瞪了一下他俩，说：「秦天成与荆晓乃有大成之辈，两位师弟不如一人一
个，免得伤了和气。」

    青机与肖云书见此立刻收敛起来，不再争辩下去。

    青玄掌门又转过身来，对秦天成与荆晓说：「不知你们如何？」

    秦天成与荆晓一听，顿时愣了一下，说：「谨从掌门吩咐！」

    「好！」青玄掌门笑了笑，说：「那荆晓气较刚烈，就随青机师弟修行吧，
而秦天成便随云书师弟修行，你们意下如何？」

    秦天成与荆晓一听，连忙转向各自的师傅参拜，「徒儿叩见师傅！」

    而青机与肖云书见得一高徒，心里极乐。

    只是旁边有一人心中十分不快，那便是小元，他见众人都在秦天成与荆晓之
间抢来抢去，而自己却无人问津，心里十分的尴尬与难受。

    青玄掌门看得出小元的尴尬神色，于是咳嗽了一下，对着戚十三说：「十三
师弟，自从十四年前你便没有收过徒弟了，而你玄武象座只剩下七名弟子，实在
不像样，既然青机和云书各得一徒，青霞座下又是只收女徒，刚才你推举了角小
元，现在他也能顺利过关了，十四年前的悲剧你也该放下了吧。不如你也破例一
次，收他为徒吧。」

    戚十三见青玄掌门如此说来，当即在心里犹豫着，心里不是情愿，但又不能
直接当角小元的面拒绝，犹豫之际，看了看角小元，心里却生出同情来。

    「既然角小元能过仙缘钵此关，必定有缘修真，我已有十几年未收一徒了，
今天能收一徒，相当高兴。」戚十三心想角小元资质不是好，但他偏看中这点，
又怜其身世，于是便答应了青玄掌门的要求。

    「徒儿叩见师傅！」小元听戚十三如此说来，心里甚是高兴，立刻跪下叩头，
完了却想到刚才众人对自己的态度和这貌不出众的师傅，还是有点不忿。

    说罢，众人也便扬长而去，小元被戚十三夹着飞出了无极峰，向云底下的玄
武山而去。而角小元的修真生涯就从玄武山开始了。在今后的修真旅途当中，小
元又是会有怎样的遭遇呢？这一切会是小元想象之中那么的顺利吗？

    仙不仙，万万仙；人不人，万万人。仙亦人，人不仁；人亦仙，仙不贤。众
生不恶不生，众恶不生不恶。仙也！人也！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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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玄武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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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武山，无极峰拥峰之一，位于无极峰峰后山腰之处，是四象峰中最高最大
的山峰。峰后八百里处乃大洪荒芜，大洪荒芜内上古妖兽聚集，喋血嗜肉，入者
不出；峰下百川汇集，最大者名荒川，鱼盛妖凶，无人感越之；峰中青松翠竹，
盛木泛林，奇珍异兽林总，奇花异草到处可见。

    小元被戚十三夹着飞到玄武山，玄武殿前落地，途中没敢睁眼，感到十分不
适，落地之后呼吸顺畅，但感寒风刺骨，打了个喷嚏，见地上铺满积雪，这才想
到如今是寒冬腊月。

    眼前三座红瓦大殿，规模虽不比无极峰上议事殿，却没失清雅脱俗。三殿呈
凹形排开，中央玄武殿，左侧丹房，右侧道场。道场侧有一小房子，炊烟袅袅，
香气扑鼻而来，想必灶房是也。

    这时，小元肚子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原来自己已经好几天没吃过饭
了。

    戚十三斜眼看了看他，随后大声喊道：「你们都给我出来。」

    「来了！师傅。」

    随着应声的到来，从玄武殿、丹房、道场、灶房陆陆续续出来七男子，在戚
十三面前恭恭敬敬地一字排开，每人年约三十，背负或腰系宝器，最前面的个高
国脸，浓眉炯眼，粗亢高大，背负粗大金环，神情古怪的盯着蓬头散发的小元，
后面的也陆陆续续地盯着小元窃窃低谈。

    「师傅，这小乞……兄弟是……」最前面的男子终于忍不住问道。

    「这是你们的小师弟。冠天，你等下带他去梳洗一下，换件衣服，然后再吃
饭吧。」戚十三没多说话，便笔直向玄武殿走去。

    被称冠天的男子见惯师傅如此的脾气，也没多问。见师傅离去，其他师兄弟
都围了上来，神情古怪地紧盯着小元不放。

    小元见众人举动，不禁尴尬又奇怪，立刻向各人作揖，胆涩地说：「我，我
叫角小元，各位师兄好。」

    「奇怪！怎么师傅又收徒弟呢？」众人没有理会，只是议论纷纷。

    「走开，走开。」冠天推开众人，挤了进来，见小元神情尴尬地哆嗦着，便
把自己的狼毛外衣披在他身上，接着对着众人大声责骂道：「有什么好看的，以
后有的是机会，你们这样把小师弟吓坏了！」

    冠天见众人都安静下来，便转过身来对小元说：「小师弟，别害怕，我叫郭
冠天，是你的大师兄，接着是二师兄彭连地，三师兄李仁人，四师兄谢太和，五
师兄吴有礼，七师兄郑怀德，八师兄区大勇。他们都很友好，不用怕的。」

    众人都对小元笑了笑，小元才放下心来，但见只有七人，却有八师兄，不解
向大师兄郭冠天问道：「大师兄，那六师兄呢？没回来吗？」

    这一问顿时令众人牙雀无声，神情闪烁。大师兄郭冠天见此，便对众人喊道
：「你们快回去，做自己的事吧，怀德、大勇，饭不要做糊了，免得等下师傅又
骂了。」

    忽地大家顿时散开来，只剩下郭冠天与小元两人。

    小元见大家神色闪烁，便小声问大师兄：「大师兄，是不是小元说错什么了？」

    郭冠天看了看小元，凄厉的神情一闪而过，拍了下小元的肩膀说：「你没说
错什么，只是六师弟的名字是玄武象座的忌讳，不能够说的。迟些日子再跟你解
释。来，我先带你去沐浴更衣。」

    说着，郭冠天带着小元向道场后面走去。道场后面有一小片竹林，经过竹林
的迂回小道，面前大片地方，座立一百三十五栋的房间，每十五栋为一组，呈大
九宫图，每组十五栋，呈小九宫图，甚是浩大。

    「哇噻！好大啊！」

    小元见此不禁惊叹。

    郭冠天看着他稚气的惊叹，笑了笑，却有一阵的阴霾蒙在脸上，尤是伤感。

    「这里是我们休息与清修之处，名九宫庭，我们都住在二位宫，其他宫都是
没人住的。」说着，人向二位宫走去。

    「从左到右依辈分居住，我是第一间，小元，你就住在最后一间吧。」

    「大师兄，怎么那么多房间就只有八个人住啊？」小元看着隔壁宫的房间问
道。

    郭冠天脸一沉，带着伤感说：「其实那以前都有师弟住的，只是十四年前的
那场悲剧之后，全都死光了。」

    小元听到不禁打了一颤，「那六师兄是不是也……」

    「没有，他没死。」

    郭冠天抬头仰望长空，心里泛起层层思浪，甚是忧伤。小元看着他，没有打
搅，只是静静地等待。

    许久，郭冠天从思潮中醒来，看着默默盯着自己的小元，笑了笑，说：「小
师弟，不好意思，来，我带你去你房间看看，顺道洗个澡。」

    说着便领小元到了最里面的房间去。推门进去，偌大空间，只是一张小床，
床上墙壁挂着一「道」大字，一张书桌，桌上除了香檀一个什么也没有，比起逸
生阁的豪华，这里只能用九牛一毛来形容，只是比大，却是它的三倍有余。

    「这里是比较简陋，但修真之人，必须是耐苦清修，才能阔达朗然，达三清
境界。」郭冠天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房间，说：「那里便是澡堂，所有的弟子
都是在那洗澡的，小元师弟，你先去洗个澡吧，带回我把玄武象座弟子的玄武服
拿过给你。」

    见小元重重地点了一下头，郭冠天便离去了。

    小元看了看偌大的房间，看着这青山翠竹，朗朗晴空，想起了那遥远的张家
村，想起了大牛、小胖，想起了娘亲。

    他从衣兜里拿出那已经褪色的鸡蛋，眼睛泛起点点泪光。

    微风习习，翠竹飒飒，没有了童伴的叫喊，娘亲的叮咛，寂寞，空虚，无助，
凄凉。

    枯瘦邋遢的小手把鸡蛋握得好紧，更紧……

    「娘，您在哪啊？元儿好思念您啊！」

　　　　　＊＊＊　　　　＊＊＊　　　　＊＊＊　　　　＊＊＊

    玄武殿内简单朴素，中央挂有「玄武」笃书大字，苍劲有力，戚十三坐在其
下，神情严肃，座下两排七人，默默无声，似乎在等待什么。

    一位十三少年走了进来，他盘头倭髻，浓眉俊眼，清秀挺拔，墨黑的玄武服，
披白貂外套，神采飞扬，英姿飒爽，浑身散发出凌厉的气息。

    这是小乞丐？这是角小元？

    众人见此走来，不禁大吃一惊，有人甚至揉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少年就
是刚才蓬头乱发，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角小元。

    就连平时一脸严肃的戚十三也不禁动容。而五师兄吴有礼更是目瞪口呆，口
中不禁冒出「六师」两字，但见大师兄郭冠天瞪了他一下，才强把后面的话都收
了回去。

    而七师兄郑怀德和八师兄区大勇立刻围了上来，惊叹不已，议论纷纷。

    「小师弟，你好俊俏啊。」

    「小师弟，这玄武服多适合你啊。」

　　　　　＊＊＊　　　　＊＊＊　　　　＊＊＊　　　　＊＊＊

    「咳咳！」这时，戚十三顿了顿，语气之中有点怒气。识相的两人立刻退回
去，大师兄郭冠天领着小元在戚十三面前跪下，自己也退了回去。

    小元低着头，不敢上望，只是安安分分地跪着。

    这时七师兄郑怀德端来一杯茶，递给小元，低声对他说：「快去拜师。」

    小元接过茶，极是兴奋，立刻跪着向前挪几步，在戚十三跟前，把茶奉上，
恭恭敬敬地说：「师傅请喝茶！」

    戚十三接过茶，尝了一口，放下，双手放在膝盖上，严厉地对小元说：「角
小元，今后你乃无极门玄武象座下弟子，今后必要谨遵无极门门规，潜心修道，
诛魔灭妖，锄强扶弱，以示正道。」

    小元当下退回原处，低头喊道：「弟子谨遵师傅教诲！」「咚咚咚」，话毕，
立刻向戚十三连续叩了九个响头，连额头也扣出血丝来。

    戚十三见其如此中肯，当下满意，随即将身旁的一块袖章递过给他，说：「
这是无极门弟子的师门袖章，其代表着无极门修道的神髓，今后要好好爱护。」

    小元早就见过「无极」袖章，但没细看，他领过袖章后才发现其做功精美，
幽黑厚底，紫麒麟纹铺面，金丝绣「无极」两字，着实珍贵。

    见小元把袖章佩戴上臂之后，戚十三又令大师兄郭冠天说：「冠天，你是大
师兄，本门的门规你跟小师弟说来，今后就由你来领小师弟入道门，还有功课的
安排你处理吧。」

    「是！」郭冠天向前作揖应道。

    「好，起来吧，先去用膳。」戚十三随手一挥，便起来走向旁边的饭桌上。

    众师兄弟见师傅走了，又再围着小元议论，搞得小元相当尴尬。

　　　　　＊＊＊　　　　＊＊＊　　　　＊＊＊　　　　＊＊＊

    饭桌设在玄武殿偏殿，上座师傅戚十三，从左侧开始，由大师兄郭冠天依次
排开四人，右侧六师兄陈有智依次排开，小元自然坐在右侧尾座。

    桌上菜色多素少荤，色相佳美，香气扑鼻，令人垂涎三尺。

    小元见如此美味佳肴，吞了吞口水，却不敢动手，只顾着吃眼前的白饭。

    旁边的八师兄区大勇见其样子尴尬，不禁笑了出来，于是夹了一大块肥肉放
在他的饭碗上，说：「别只顾着吃白饭，现在你正长肉，多吃肉才行。」

    大师兄郭冠天也笑了笑，说：「小元，别害羞，今后咱们便是一家人，多吃，
多吃。」

    随后，众师兄弟纷纷笑着夹菜往小元碗里塞。

    「来，来，来，一家人嘛，不用客气。」

    「吃，吃，吃了好长肉。」

　　　　　＊＊＊　　　　＊＊＊　　　　＊＊＊　　　　＊＊＊

    「一家人」。

    这句话已经好久好久没听到过了，「家」，家在哪？已经没了！温暖！三年
来头一次心里感到丝丝的暖意。这种感觉是……

    这是「家」的感觉！

    没有了叮咛的咬耳，却有了吵杂的热闹，同样是温馨的家。

    小元低着头，热乎乎的泪水已然不止，顺着脸頬滴在了饭菜上，是酸酸甜甜
的味道。

    众人见小元停住，都立刻停住了吵闹。

    「怎么了？小师弟。」郭冠天问道。

    小元立刻低头拭去了眼泪，抬起头笑着说：「没事！」接着大口大口地吃起
饭来，嘴里却含糊不清地赞叹道：「好美味啊！七师兄、八师兄你们做的菜好好
吃啊！」

    众人见小元狼吞虎咽的模样，不禁「噗嗤」的笑了出来，二师兄彭连地笑道
：「小师弟，慢慢来，别咽着。老七和老八做了四十多年的饭菜，还能不好吃吗？」

    「哦，这样啊？四十多……咳咳……」听到二师兄的话，正在狼吞的小元顿
时咽住了，相当难受。隔壁的八师兄立刻为他顺顺背，这样才舒服了些。

    「四十多年！？」小元把饭吞下去后，顿时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
耳朵。

    「是啊。」二师兄似乎若无其事。

    「四十多年！？七师兄、八师兄看起来最多是三十岁左右，怎么做了四十多
年的饭啊？」小元说着，眼睛却在郑怀德、区大勇两人身上不停地溜转。

    「扑哧！」顿时所有的师兄弟都喷饭。

    「呵呵呵，小元啊，你真可把我们都乐坏了。」四师兄谢太和笑得连泪水都
挤了出来，他把饭碗放了下来，接着说：「你的八师兄今年四十有五，七师兄更
是五十有三了，我今年也都一百零一的岁数了。」

    「怎么众师兄看起来这样的年轻啊？」小元扫视了一下众人，简直不敢相信
眼前的师兄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以前张家村里最老的是张大爷子，年仅六十便
老态龙钟，眼前过百的竟像三十，实在不可思议。

    「哈哈哈！」又是一阵的哄笑。

    三师兄李仁人放下碗筷，对着小元解释说：「小师弟，道曰：「道生一、一
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①现修真界主要以[ 金丹大道] 的内丹学，即丹道
为主流，讲究修炼[ 神][气] ，丹道即三返二，二返一，一合于道。修真囊括[
动以化精] 、[ 炼精化炁] 、[ 炼炁化神] 、[ 炼神还虚] 、[ 还虚合道] 、[
位证真仙] 六阶段的修持过程，修至[ 炼精化炁] 阶段便可延缓生命的发展，达
[ 炼炁化神] 阶段更可达三清之境界，返老还童。所以我们这些老家伙看起来只
有三四十岁的样子。」

    小元似懂非懂地进入了沉思。

    李仁人看见小元的傻样，不禁笑了笑，说：「现在跟你说这些好像早了点，
明天大师兄传你修真道法的时候你自然会懂的。你要好好学习哦！」

    小元重重地点了下头，说：「小元定当听从三师兄教诲，认真学习。」

    在旁看在眼里的戚十三吃完饭没有说话，只是放下碗筷，站了起来，有意无
意地瞟了下小元，便默默地向内堂走了进去。

    看着师傅的离去，安静的饭桌上又是热闹烘烘，直至散伙而去。

　　　　　＊＊＊　　　　＊＊＊　　　　＊＊＊　　　　＊＊＊

    夜里，寒风萧萧，雪点零散，小元收瑟在暖暖的被窝里头睁着大大的眼睛，
从张家村到女娲庙，再到无极峰，最后玄武山，这一幕幕的往事如同走马灯在脑
海里不断闪过。

    天真烂漫，逍遥自在，温馨和睦，惊心触目，惨不忍睹，孤身漂泊，四海寻
娘，如今暂时安稳，热热闹闹，暖暖烘烘。

    十三岁的孩子竟然经历了如此多的苦难坎坷。上苍如此作弄，又是于心何忍？

    这一夜，很漫长……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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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老子??《道德经》??四十二章，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
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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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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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曦，第一米阳光映射在玄武山山顶上唤醒了第一声的鸡啼，随着清脆的晨
啼，玄武山万物甦醒，顿时稀稀唰唰，生机勃勃。

    「吱呀」一声，小元打开房门，一股清香气息扑鼻而来。

    「咦，小师弟，你醒过来了。」正好遇见侧面大师兄郭冠天拿着一本经书走
来。

    「大师兄好！」小元立刻向他作揖问好。

    「嗯，我正想叫醒你呢，想不到你那么早就起来了。怎么样？昨晚还睡得好
吧？」郭冠天随小元进了房间，坐下说。

    「睡的很好，谢谢大师兄关心。是了，大师兄，那么早找我不知有何事呢？」
小元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地说道。

    郭冠天见小元对自己如此恭敬，不禁笑了笑，拍了拍他肩膀说：「小师弟，
咱们都是师兄弟，不用如此多礼，随便一点就可以了，你这样我反而不习惯咧。」

    「是的，大师兄！」

    见小元还是恭恭敬敬，郭冠天笑了笑，只能摇摇头，接着说：「记得昨天师
傅吩咐我传你道法吗？」说着，手上的那本经书在小元面前一晃，又收了回去。

    小元盯着经书在面前晃过，心里极为兴奋，却见大师兄又收了起来，不禁有
所失望。

    「想学吗？」郭冠天在小元面前故弄玄虚地说。

    小元向着他重重一点头。

    「好的，不过学之前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是的，小元谨从大师兄教诲！」

    看着小元恭敬的表情，郭冠天差点晕了过去，便说：「那就是以后在我和众
师兄弟面前不要用这种恭恭敬敬的语气神情，你能答应吗？」

    小元想不到郭冠天要自己不要如此恭敬，心里犹豫了一下，顿时肃敬地回道
：「是的，大师兄！」

    郭冠天彻底晕倒~~

    「噗嗤！」小元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小子！竟敢戏弄大师兄！」郭冠天一本正经地与小元对视一会，两人各
自会意大笑起来。

    「好了，这才像样啊。」郭冠天收起笑容，忽地神情严肃地说：「好的。由
于本门修真门法已有几千年的历史，是正道修真的大统，每位无极门门下弟子在
修习真法之前，必须要起誓不能私授予本门以外的人，真法要绝对的保密，你可
做到？」

    小元也立刻敛起笑容，神情严肃地跪下向天举掌起誓道：「本人无极门玄武
象座座下弟子角小元对苍天起誓，习得本门真法后不会对外泄出真法半句，更不
会私授真法予本门以外的任何人，如违此誓，必遭天谴，不得好死！」

    「好！」郭冠天连忙把小元扶了起来，接着说：「现在大师兄先传你本门门
规与戒律。」

    接着起来，负手度步，口里喃喃道出无极门十八条门规，二十四条戒律。小
元在旁默默听着。见郭冠天出口成文，可见其用功深刻。

    郭冠天默完，随即喝了口茶，说道：「这无极门门规十八条与二十四条戒律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时间是比较难记得住，我昨晚已抄录了一份，小师弟，
你拿去牢牢默记，必须要做到随时都能道出才算合格。」说完，便从胸前拿出一
小册子递给小元。

    「不用了，大师兄，我都记住了。」小元推开小册子说。

    「记住了？不太可能吧？小元师弟，这门规戒律前后共有六百字，我只背诵
一遍，你说记住了？这门规戒律不同儿戏啊，你要好好……」

    听到小元的回答，郭冠天不禁有点生气，正要责备小元时，小元站了起来，
学着他刚才的模样，负手度步，口中不经不漫地念道：「无极门十八门规，第一
条，尊师重道，尊敬兄长，如有违之，废其道行，逐出师门。第二条……」

    琅琅有声，小元一次性将六百字的门规戒律在大师兄郭冠天的面前重新演绎
了一遍，郭冠天对着小册子听小元背诵，勘察之下，毫无纰漏，听得他拿小册子
的手兴奋地抖动着。直到小元把最后一字都背诵出来时，他兴奋地跳了起来，一
把抱起小元，像个十岁小孩一样，大声喊叫：「太好了，太好了，我们玄武门又
出了个宇文萧智，宇文师弟！」

    小元被郭冠天这一疯狂举动吓了一跳，不停地喊：「大师兄！大师兄！」

    郭冠天被小元的喊声叫醒，放下小元，紧紧地抓住他的肩膀，仔仔细细端详
着，神情紧张，口中喃喃自语：「像，真像！就和宇文师弟当年一样，连神情也
是那么的相像。」

    小元被郭冠天用力抓住双肩，十分的疼痛，但还是忍了下来。

    忽然门外传来「师傅」的叫声，是八师兄区大勇。

    屋内两人一听，都向门外看去，只见戚十三缓缓出现在门外，神情严肃，有
几分悲伤，有几分怒气，瞪了一下郭冠天，郭冠天立刻收起抓住小元的双手，神
情古怪地低下头去，喊了声：「师傅早。」

    小元见此也立刻向戚十三作揖问好。不想戚十三没有理会他们，有意无意地
看了看小元，低哼地一声，转身便离去。

    兴奋走来的区大勇见次情况，识相地默默站在一旁，等戚十三走远之后，才
往屋内对郭冠天说：「大师兄，早膳准备好了。」

    郭冠天如释重负一样坐了下来，心事衷衷地应了声「知道了」便没说下去。

    区大勇见此也没多说，看了看小元，便往回走去。

    屋内蔓延着纳闷的气息，许久，小元低声问大师兄道：「大师兄，刚才你说
宇文萧智是谁啊？是不是六师兄啊？」

    小元其实大概已经猜到九分，在心里头挣扎了许久，最后也憋不住问了出来。

    郭冠天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绪，看着外头的翠竹，唏嘘一下，娓娓道来：

    「当年宇文六师弟入门时才十一岁，却资质相当高，极具天分，为人和睦，
人缘颇佳，深得师傅的喜欢，竟在短短五年内突破了别人百年难破[ 炼炁化神]
之初关，在无极门名倾一时，年轻一辈无人能比，但在十四年前修炼[ 炼炁化神
] 第七层时不甚入魔，突然魔性大发，一夜之间把玄武象座下六百六十七名弟子
残杀后逃逸。那晚师傅领着我们七师兄弟有任务在身，没目睹悲戚的惨况，师傅
知道消息后立刻赶回，却见玄武山尸横遍野，六百六十七名弟子无一生还，悲愤
之下，一夜白发，耗失了上百年的修为，此后师傅就心灰意冷，再也没收任何一
名弟子，所以师傅昨天带你入山时，我们师兄弟都十分的诧异。」

    郭冠天神情闪烁地看了看小元，又接着说：「宇文师弟当年气质非凡，散发
出咄咄逼人的王者气概，和小元你十分相像，昨晚你穿玄武服进来时，我与众师
兄弟都吃了一惊，还以为是宇文师弟呢，而且你那过目不忘的本领与宇文师弟一
样，所以刚才我见小师弟你只听我念一遍的门规戒律就能全背下来，我便想到了
宇文师弟，一时失态。对不起，让小师弟见笑了。」

    见到失落尴尬的大师兄，小元找不到任何可以安慰的话语，只是笑着对郭冠
天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能过目不忘，只是小的时候看到的，听到的就会在
脑袋里形成画面，一下子就能把它记了下来。那时侯娘亲逼我读书，但我到书塾
后天天跑去玩，又被教书先生抓回来，教书先生见我却能把书背得滚瓜烂熟的，
气得吹胡瞪眼。」

    其实小元是继承了他娘亲的遗传，他娘亲是南海名宿孤独一脉的独女，孤独
一脉凭借过人的才智与过目不忘的记忆力立鼎于中原，人称「天地无不知」。但
孤独一脉后来就是因为这一份过人的天赋而遭到灭门之害的。这事会在小元以后
迂回曲折修真生涯中起转折的作用，此乃后话，不便多说。

    只见小元从兴致勃勃说到两眼湿润，便知他想起过去，不禁黯然。

    郭冠天见其如此，便安慰其说：「小师弟，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谁也无法
挽回，今天，你是我们玄武象座的弟子，我们就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我们都会
帮你的。」

    「一家人」。这一个词语，在小元上山后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每次听到这
一个词语，都会有一股温暖的感觉涌上心头，倍感舒服。他立刻收起了心情，向
大师兄重重点头，说：「知道了。」

    看着这天真却是懂事的小师弟，郭冠天心里思绪万千，随之整理心情，再次
拿出那本经书，恢复严肃的口吻说：「此乃本门修真真法《道玄太极三清真法》
的入门心法。《道玄太极三清真法》由无极门祖师爷玄天真仙所创，其奥秘精粹，
是玄天真仙千年修仙的精华所在，真法本应有三部，但在玄天真仙升仙之际却把
中部的后半部与下部焚毁，众弟子愕然失态，不明师祖所为之意，但见玄天真仙
化烟袅袅，天边传来阵阵余音：「修真有法，道无法。法一，道二；法二，道一。
‘众人概之，神人也！玄天真仙的意思是告戒众弟子修真门法是有的，但得道的
门法又是没有的。门法相同的，不一定能得道；门法不同的，也可能得道。也就
是说每个人修真的入门都可以一样，但想得道，必须要靠自己的修行，没有指定
的门法的。」

    小元紧紧盯着大师兄郭冠天，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郭冠天把经书递给他，
接着说：「于是乎，无极门的第二代掌门玄宗师尊，把玄天祖师遗下的一部半的
真法重新整理，就成了现在的《道玄太极三清真法》。真法共三篇，第一篇最为
基础，是[ 动以化精] 境界的修炼方法，共四层；第二篇为[ 炼精化炁] 境界的
修炼方法，共七层，要修炼完第一篇之后才能习之，你大师兄我用了九十年才修
到第六层，说来真的惭愧；第三篇是[ 炼炁化神] 境界的修炼方法，共七层，是
本门的最高心法，目前习得的就只有掌门真人、三垣长老与师傅他们四象以及二
十八宿等人了。」

    「习得第三篇就像青机道长那般厉害了吗？」目前小元只是见过青机道长展
现过道法，所以一惊之下便拿他来做对比。

    郭冠天看见小元的惊叹之色，又听到青机象座的名讳，先是怔了怔，随后说
：「具体到了第几层我便不得而知，但能修至[ 炼炁化神] 境界第七层就已经是
中原修真的最高境界了，至于传说中后面的[ 炼神还虚] 、[ 还虚合道] 、[ 位
证真仙] 境界，这么多年来除了当年的玄天师祖之外还没有人能够突破得了。而
我们的师傅的修为是仅次于掌门真人的。」

    「啊？」小元的这一句「啊」当中包括听到《道玄太极三清真法》仅是修到
一半便是中原的泰斗，相当得惊讶；另外得知那貌不出众的师傅戚十三的修为仅
次于中原修真名声最大的无极门掌门真人时，更为震惊，心底下对戚十三暗暗佩
服起来。

    郭冠天当然不知道小元心里想的是什么，只以为他听到《道玄太极三清真法
》的厉害之处大为震惊，便笑了笑说：「小师弟，以你的聪明才智与天赋，我想
在今后五六十年内也可以突破[ 炼精化炁] 而修得[ 炼炁化神] 的，到时我们玄
武象座就能重振雄风了。」

    听到郭冠天的鼓励，小元若有所思，盯着那本经书想出了神。

    郭冠天见其入定，不禁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老看封面啊，看
看里面的内容，要牢牢记好，天天修习。」

    小元被郭冠天一拍，怔了怔，点了下头，翻开经书，一看，却是惊讶万分。

    「修真之名，古已有之，俗曰修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修真以[ 金丹大道] ，即丹道为主，主[ 神][气
].丹道即三返二，二返一，一合于道。静功入门，内诀有二，听息、观光也；动
式有四，坐、站、卧、行乎。概以自身之神引万物之灵气入体，阴阳轮和。听息
者，凝神内注，专心养静……」

    全书贯切修真入门心法共三千六百字，小元迅速翻阅之下竟耳熟能详，「这
不是多年以来娘亲在我耳边不停重复的经文吗？怎么会是《道玄太极三清真法》？
娘亲是怎么知道无极门的《道玄太极三清真法》的呢？难道娘亲是无极门下的弟
子？……」

    这一连串的问号在小元的脑海里不停地打转，中原最负盛名的修真门派无极
门的最高修真真法竟然在看似农村妇人自己的娘亲的口里日夜不停地唠叨，这是
哪里的天方夜潭啊？

    看着小元盯着《道玄太极三清真法》的第一篇心诀竟然入了神，露出惊叹的
神色，郭冠天不禁笑了笑，说：「《道玄太极三清真法》是本门众多师尊几千年
修真的累积经验，短短的三千六百字包涵了浩瀚万物、天地人三才①的种种奥妙，
一时之间要有所参悟，做到融会贯通是很难的。小元，你不用太过介怀，先把它
记熟，然后按照心法，辰时练‘坐’，午时练‘站’，亥时练‘卧’，平时练‘
行’。做到日以继夜，内外兼修。假以时日定可有所为。」

    小元没答反问道：「大师兄，这真的是《道玄太极三清真法》吗？」

    被小元如此一问，郭冠天先是怔了怔，后来有点生气，最后不解问道：「为
何如此说来？」

    被郭冠天这一反问，小元才想到自己不能透露身世，立刻傻傻地挠挠脑袋，
笑道：「这真法里的字极其深奥，我很多不懂，有没有简单点的啊？」

    郭冠天一怔，猛地敲了敲小元的脑袋，严厉地说：「真法是何等神物，竟敢
拿来儿戏？亏我刚才还夸你咧！」

    小元见大师兄发脾气，吐了吐舌头，挠了挠脑袋，不敢作声。

    郭冠天被这顽皮的小师弟气得哭笑不得，便挥挥手，假装严肃地说：「快，
快，快，好好地把真法念熟，早膳早就准备好了，迟点便没得吃了。」

    「已经念熟了。」小元低着头回答道。

    郭冠天一下傻了眼，「好你个小子，大师兄也敢耍？」接着小元又「笃」的
一声被敲了一下头。两人对视一下，都笑出声来。

    郭冠天虽知小元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可是他也万万也没有想到这无极门众多
师尊几千年修真的经验累积而成的秘传《道玄太极三清真法》，他小元在孩提时
便耳熟能详了。只是当年小元娘没告诉他这为何物，而小元更不懂得其真义，要
不然小元早就有所修为了。难道这是冥冥注定？

    「好。那我们先去用膳，然后你还得去做功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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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①《周易??说卦》云：「昔者圣人之作《易》也，将以顺性命之理，是以
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兼三才而两之。」
《周易??系辞下》：「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兼三才而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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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做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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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师兄，你做的饭菜真美味，恐怕世上没多少人能有你这水准了！」小元
边狼吞着早膳边对着隔壁坐着的区大勇赞不绝口。

    「哪里！哪里！」

    看着小元把区大勇赞得脸都红了一半，郭冠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
想到小元一上山便把老八和老七都捧上天去了。呵呵！」

    「怎么？大师兄，你就不觉得七师兄和八师兄做的饭菜好吃吗？」

    「大师兄他们吃了我俩做的饭菜已经四五十年了，什么山珍海味他们都吃腻
咯。」这时七师兄郑怀德走了进来笑了笑。

    「这么美味的佳肴不要说四五十年，就算是四五百年小元我也愿意吃啊！」

    「呵呵呵，别在抬举我们俩了，小师弟，你迟早都会的。」笑谈间，郑怀德
也坐了不来。

    大师兄看着怔住的小元，笑道：「烹饪是本门修真的必修课啊。本门弟子习
得[ 动以化精] 第四层后，由各自的师傅考验，合格者升为[ 青士] ，为了历练，
无极峰君门会按其座下的弟子及四象座下的弟子人数和级别分配不同次数与级别
的任务下来，众弟子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也许会几天几夜露宿深山夜野岭，没有
做吃的常识是无法完成任务的。」

    「习完[ 动以化精] 第四层后可以下山历练啊？」小元似乎若有所思。

    「那是自然的啊！修真除了自修的目的外，主要还是为天下苍生啊。其次没
有天下历练，只是独自修行是无法得道的。」

    听得七师兄郑怀德的解释，小元重重点头，当下心里想到可以下山寻找娘亲
的下落，显得格外兴奋。

    「小师弟，今后，你必须跟着你的七师兄与八师兄学习烹饪，这是你第一门
的功课。至于第二门功课，你吃完早膳后随我来便可知。」

    听得大师兄说还有第二门的功课要做，小元急急忙忙吃完早膳随之而去。

　　　　　＊＊＊　　　　＊＊＊　　　　＊＊＊　　　　＊＊＊

    玄武山乃无极峰脉第二高山，山上遍地积雪，怪石满布，曲折迂回，出了玄
武殿后便无路可寻。小元随郭冠天往山下一路走去，无不是攀石翻坡，拨草砍荆，
甚似下山比攀山还难。

    「这山路已经十几年没弟子走过了，当年还算平坦，现在已经杂草丛生，没
路可行了。小师弟，要不要停下来稍坐休息啊？」前面从容健步的郭冠天回头见
后面的小元气喘吁吁的，便停住了脚步。

    「没事！大师兄，山路，走惯了，我，能跟上的。」

    郭冠天见小元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但还是坚持走来，心下深感欣慰，当下放
慢脚步，边走边说：「《道玄太极三清真法》是修真的最高真法，其中[ 炼精化
炁] 境界的术法奥妙高深，必须要有强健的体魄与坚强的意志才能习得，更不用
说后面的高深境界了。第二门的功课主要是锻炼体魄与意志，这一路走来的路你
要记清楚，以后的三年里每天你都要走这一段路的。」

    小元「哦」的一声应了郭冠天后似乎更加有劲，速度提高了一点。可没多久
又慢了下来。

    「还记得[ 动以化精] 第一层的[ 行] 式心法吗？」

    听到前面大师兄的提示，小元立刻默念[ 动以化精] 第一层[ 行] 式心法，
配合身法脚步，以自身之神引万物之灵气，忽感丝丝的一点暖流从左手引入身体，
随之到达丹田，运行一周天后感到片刻有劲，可不到一瞬，那丝丝的暖流却在丹
田处消失无形，又感疲惫。如是者，连续如此，让小元想到当天在仙缘钵的奇遇，
那情形几乎一模一样，让小元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是娘亲给我服下的两仪阴珠在作怪？娘亲不是说这两仪阴珠对修真有
帮助的吗？怎么好像反其道呢？」

    小元有此想法后，尽管自身不能存精化气也没敢问大师兄。这在小元今后修
习[ 炼精化炁] 境界时起了翻天的改变。

    随着小元那极不娴熟的[ 行] 式心法的运行，似乎起到一点点的作用，脚步
也逐渐跟上了一点。

    将近半个时辰过去，崎岖迂回的山路渐渐平坦，那巨大的顽石也减少许多，
杂草荆棘渐渐变成奇树高耸，大者需四人环抱，高可参天。两人逐渐进到了森林
深处。

    小元跟着郭冠天后面，不顾一路气喘吁吁也左顾右盼，深深被如此原始森林
吸引住了。忽地眼前一亮，前面豁然开朗。森林幽深之处若大平地，铺满积雪，
远处高耸峭壁，峭壁之下一大碧潭，碧潭水面如镜，袅袅水气有如仙雾徐徐升起。

    郭冠天在潭边停下脚步，指着碧潭对小元说：「此处名碧水潭，潭水由山下
荒川之水经地下水脉从下而上形成，潭底岩石灼热无比，故碧水潭之水长年炙热
暖和，尽管如今寒冬天气，依然热气腾腾。」

    小元俯身下去，用手去沾水，果然感到热气炙手。

    「碧水潭中有鱼名曰鳙鳙之鱼①，喜暖，随荒川之水至此。玄武灵兽贪之，
却养尊处忧，生性懒散，所以玄武门弟子每天都要到此捕杀，送上玄武台供之。」

    「玄武灵兽？」

    「是啊。玄武灵兽是上古灵兽之一，当年玄天真仙命其下弟子到大洪荒芜捕
捉灵兽，得四象灵兽之一坐四象座。当下弟子玄宗捕得玄武灵兽位居玄武象座之
位，也就是后来无极门的第二代掌门玄宗师尊。」

    小元似乎对玄武灵兽很感兴趣，顿时进入了无限的遐想。

    突然，碧水潭水面荡漾，「噜噜」的巨响传来之时，见从水面跃起一巨物，
其状如梨牛，却有鳞、鳍、尾，「啪」的一声，掉进水里，泛起阵阵水粼。

    「哇~ ！」小元被此突然跃出的怪物吓得后退三步。

    郭冠天笑了笑，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递给小元说：「这便是鳙鳙之鱼，平
时都在潭底生活，人极难达，但其隔段时间会出水呼吸，在水面下闲游，此时正
是捕杀的好时机。」

    小元接过匕首，当下有点迟疑，随即便定下神来，脱去上衣与鞋袜，深深倒
吸一口气，神情严谨地向潭边走去。

    见小元面对如此怪物也不曾退缩畏惧，郭冠天怔了怔，心下暗暗佩服，但见
其紧张兮兮的，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鳙鳙之鱼虽巨大，但生性温和，没什
么攻击性，但其鳞坚如磐石，刀枪不入，力气极大，而且善游，要捕杀也不是易
事。它的死门在腹部无鳞之处，呆会儿你挑尾小点的下手，要好生小心啊。」

    「谢谢大师兄提醒，小元不会令你失望的。」

    小元说完，紧紧咬住匕首，眼神如炬，一跃而下，跳进了碧水潭中。

    小元潜在碧水潭中，感到水温暖和，潭水清澈通透，甚是舒服。不会儿，见
十多尾鳙鳙之鱼在前方优游自在地游来游去，完全察觉不到小元慢慢贴近。

    小元屏着气小心地向一尾如山羊大小鳙鳙之鱼游去，在一丈之远时，慢慢从
口中拿下匕首，紧紧地握在手上，做出攻击之势逐渐向其靠近。近在咫尺时，小
元突然发劲，向前一冲，狠狠地向鳙鳙之鱼刺去。鳙鳙之鱼一惊，突然转身，巨
大的尾巴正好向小元甩来，小元闪避不及，大吃一惊，立刻用手挡住，同时左手
顺势抓住鱼尾，右手握着匕首狠狠向鱼背刺去，但只听到「铛铛」的声响，鳙鳙
之鱼竟丝毫无损。

    鳙鳙之鱼被这突然其来的攻击吓得四处乱窜，速度越来越快，似乎想甩开尾
巴上的小元。小元见攻击无效，而且鳙鳙之鱼越游越快，立刻咬住匕首，双手紧
紧抓住鱼尾，不想被其甩开。

    周旋片刻之后，鳙鳙之鱼不但没有甩开小元，小元还趁势骑在了它的背上，
但小元也是无计可施，紧紧抓住两侧鱼鳍，感觉缺氧，十分痛苦。正好此时，鳙
鳙之鱼一转身，忽地一股劲向水面游去，「啪」的一声，破水而出，冲上水面三
丈之上。

    潭边的郭冠天见此大为紧张，大喊小心。

    而小元却喜出望外，连忙换了口气，顿时精神起来，把鳙鳙之鱼抓得更紧。

    「啪」的一声，鳙鳙之鱼又潜入水中，接着又冲出水面。如是几番，鳙鳙之
鱼在水上水下不停窜动，而小元也没被甩开，郭冠天便渐渐放下心来。

    鳙鳙之鱼见无法甩开小元，越是着急，最后一次冲出水面后，急速向潭底游
去。这时，小元大喊不好，顿感水温越来越高，片刻之后，皮肤渐渐红了起来。
小元感到浑身炙痛，好不舒服，见鳙鳙之鱼不再抖动，，左手紧抓左侧鱼鳍，立
马身形一动，向左侧翻身转去，右手同时从口中拔出匕首，一下狠狠地向鳙鳙之
鱼腹部无鳞之处刺去，顿时整把匕首插了进去，听得鳙鳙之鱼「嗷」的一声惨叫，
小元左手一松，整个人往后甩去，右手紧紧握住的匕首在鳙鳙之鱼的腹部划开，
直至尾部。

    见小元随鳙鳙之鱼近入水中约久，郭冠天又再担心起来，忽地见水面水泡咋
起，涟漪绵绵，小元破水而出，心头巨石才放了下来。

    「大师兄！」小元兴奋地向郭冠天挥手游来，后面拖着一尾张口凸眼的鳙鳙
之鱼，郭冠天满意地点点头。

    小元把巨大的鳙鳙之鱼拖上岸，收起匕首，整理一下，穿上衣服，感到身上
的疲惫忽然一扫而去，浑身有劲，大是舒畅。

    「不错！」郭冠天看着鳙鳙之鱼满意地对小元说。

    小元笑了笑，问道：「大师兄，接下来要到哪去？」

    郭冠天看着神采弈弈的小元，笑了笑道：「看你小子好生精神哦！」

    「是啊，大师兄，不知怎地，现在我感到浑身是劲，比刚才精神多了！」小
元握了握拳头说。

    「那自然。碧水潭潭水乃荒川之水，又集大地之气，有固本培元，治病疗伤
之效，在其中浸泡一时，等同运气三十六周天，是修真的天然至宝。」郭冠天看
着平静的碧水潭得意地说。

    「难怪我如此精神给上飒爽啊！」小元看着碧水潭，心里甚是惊叹。

    「好了，背上鳙鳙之鱼，我们要抓紧时间去玄武台了，不然玄武灵兽又发怒
了。」说着便从袖中取出牛皮鞭，捆住鳙鳙之鱼，叫小元背上。

    小元背上那鳙鳙之鱼，顿时脚下一沉，这怪鱼相当沉重，至少也有八九十斤。
小元虽然靠碧水潭而恢复了力气，但背着它还是有点难度。郭冠天也没有像来时
那般飞奔，只是在前面慢慢散步，可是小元凭借着催动那半生不熟的[ 动以化精
] 第一层[ 行] 式心法才勉强跟在其后。在平坦的森林小道还算勉强，但在崎岖
迂回，满山荆棘的山道上，小元简直举步难行，十步一休息，刚才半个时辰多的
路程，结果到玄武殿附近石阶处竟用了将近一个半时辰。

    「大师兄，还，还有多远，才到啊？」依在大石边石阶旁休息的小元已是气
喘如牛。

    「玄武台建在玄武山山顶，现在从石阶上去，离这，大概有碧水潭到这的两
倍距离左右吧。」郭冠天眺望着一望无际的石阶高处说。

    小元使劲抬头向石阶看去，那数量与高度，过去攀登过无极殿的石阶犹如九
牛一毛，无法比拟。

    小元咬咬牙，没说什么，负着沉重的鳙鳙之鱼向石阶迈出了艰难的一步。

    旁边看在眼里的郭冠天知道小元已经筋疲力惫，心里很想帮他的忙，可是他
知道，这是不可以的。从刚才到现在，小元没埋怨或者气馁过，看着小元那股坚
韧的执着，郭冠天心里暗暗惊叹。

    没有了翻坡攀石，只是攀登石阶，确实比刚才来得轻松多，但可以想象一个
十三岁的小孩背着如此沉重的物件翻山越岭几个时辰，那是怎样的艰辛？到底是
什么让他做得到的呢？是什么能让人如此执着呢？亲情。失去家的悲凉。寻找母
亲的欲望。家人般的师门的期待。这都是小元的动力。

    默默的一步，一步，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最后一步，小元累得跪在地上，朦胧的眼前出现若大平地，地上石砖铺砌，
远处又一碧潭，比碧水潭小上一圈有多，水面结了薄薄一层冰，岩壁之下碧潭中
央有一巨石平台，岩壁之上龙飞凤舞刻有「玄武台」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郭冠天卸下小元身上的鳙鳙之鱼，把他扶起来，不好意思地对小元说：「小
师弟，累吧？不是大师兄不想帮你，但这是你的功课，必须要自己独立完成，我
帮你等同害你，你明白吗？」

    小元气还没顺过来，笑了笑，对着郭冠天说：「大师兄，小元知道，这是小
元的功课，我以后会加油的。」

    郭冠天满意地拍了拍小元肩膀，点点头，还欲想说些什么时，潭里传来「喀
喀」的声响，「轰隆」的一声，一巨型怪兽破冰而出，潭水冲天四溅，「轰」的
一声怪物着地，潭水化雨，点点落在整片平地上。

    小元大慌，见怪物体型巨大，龟身蛇尾，高约两丈，连尾长有七丈之远。

    「别紧张，此乃玄武灵兽。」郭冠天笑道。

    玄武灵兽向他们缓缓走来，每一步都震动了大地，小元看得直傻了眼。玄武
灵兽走到小元身前，神情古怪地看了下他，鼻子吐出一股热气，吓得小元退了一
步，玄武灵兽没有理会他，随后转头盯住鳙鳙之鱼，鼻子凑前嗅了嗅，忽地一口
咬住，仰首转身，向潭边走去，「轰」声一跃，到潭中平台，大口大口地吃了起
来。

    「看来玄武灵兽似乎有点生气。」郭冠天看着害怕的小元说：「玄武灵兽每
天正午时分与戍时进食，过了时辰便会狂燥不安，你以后每天两次捕鱼来这，便
是你的第二门功课。」

    小元看了看郭冠天，再看了看玄武灵兽，点了点头。

    「那我们回去吧，要不燃我们都没午饭吃了。」

    于是小元便带着疲劳的身躯随郭冠天下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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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后，小元修[ 动以化精] 第一层的[ 站] 式心法始终是集到点点真气又无
故在丹田之处消失，虽很不明白，但还是勉强练了下去。午后，他又去捕鳙鳙之
鱼，这次他自己一人去，由于早上的经验，这次勉强在戍时之前赶到玄武台，才
没让玄武灵兽生气。

    就这样，在玄武山劳累的一天随着亦有亦无的《道玄太极三清真法》[ 动以
化精] 第一层的[ 卧] 式心法修炼而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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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①《山海经》：其中多鳙鳙之鱼，其状如梨牛，其音如彘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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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鳙鳙鱼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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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玄太极三清真法》[ 动以化精] 共四层，是无极门修真的入门心法，第
一层集气，控制全身气门，以自身之神引万物之灵气入体，使得自身灵气浑厚，
是最基础的心法，资质一般的弟子用一年即可练成；第二层运气，体内气的运行
掌握并不难，可是要做到随心所欲地快速运转、分散、聚集，非得用上一两年的
功夫不可；第三层外气，所谓外气即从本身内气运转，通过全身各个气门散发出
来，控制、凝聚在表肤之外的气，这一层视乎于意志精神、资质才智而定，有的
十几年也无法控制，有的一下便可练成；最后一层便是驱气，驱动外气运转，强
者可以攻击对手于千里，弱者可以隔空控物、御宝飞行，基本能练到第三层，这
一层便不难。

    小元每天除了学厨艺、做功课之外，其他的时间都用在了练功之上，但在第
一层的修行之中每每打开气门引入外界之气后，在体内运行一周天便消失无形，
根本无法集气于身，这令小元十分懊恼，猜想到两仪阴珠的关系，却又不敢向众
师兄请教，只是默默地重复又重复地独自练习。

    正常一般弟子用一年完成的第一层，他竟然用了两年时间还没把一点的真气
累积。可这两年时间，他风雨不改地每天两次下山捕鱼、上山供玄武灵兽，却是
炼就了一副好体格，不再是当年弱不襟风的小乞丐，十五岁的他已经变成高大健
硕的英姿少年。

    这天，小元跟平常一样卯时便开始练《道玄太极三清真法》[ 动以化精][坐
] 式的第一层。当他进入忘我境界时，忽然惊叹，平时进入体内的真气转眼便消
失无形，怎么今天没有散去呢？他感到丝丝真气在丹田游动，经过三十六周天的
运行之后还没消失，而且越是浑厚，这令他相当震惊。

    收功之后，小元看着自己双手，全身微微通红，发出缕缕气雾，立感浑身是
劲，甚是舒畅，极为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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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菜来咯！」

    小元双手捧着饭菜进入玄武殿偏厅，一路都低声哼唱，极为兴奋。

    「怎么了？小师弟，今儿怎么那么高兴啊？」二师兄彭连地见其状，不解问
道。

    小元坐了下来，笑道：「没事，只是今天心情特别好。」

    「你们别管他，这小子从大早便乐到现在，一下子连做了好几道菜。」跟着
后面的七师兄郑有德与八师兄区大勇七手八脚地捧来六道菜说。

    「哇，这是早膳，还是晚饭啊？这么丰富！」

    刚进来的大师兄见如此丰盛的早膳不禁口水蔓延。

    整顿饭，小元都不同往常地嘻嘻哈哈，而众师兄见其兴奋样子大为不惑，只
有一言不发的师傅戚十三看着眼前那么丰盛的早膳似乎有点心痛粮食。

    ※※※※

    玄武山上有一条细细的通向碧水潭的山道，这是那少年两年之内风雨不阻地
行走而成的。

    穹天朗朗，深秋之际，寒风瑟瑟，树木都应落叶憔悴，但玄武山中这片森林
依然幽绿不改，青青葱葱。一幽黑劲服少年神采飞扬，步履如飞地在森林深处穿
梭，正是角小元。

    小元当初从玄武殿至此至少需用半个时辰，如今用一刻便到碧水潭边，而且
神情自若，不枉两年的功课锻炼。

    碧水潭边依然青翠油葱，只是水潭上空不知何时聚集了黑压压的低云，忽地
寒风竭止，万物俱静，犹是幽深。小元并没在意，看着那依旧平静的水面，脱去
上衣鞋袜，转转头，活动一下筋骨，笑道：「鳙鳙之鱼，老子又来了！」便向碧
水潭中跃去。

    瞬间，狂风咋起，潭面涟漪泛泛，随既形成旋涡，小元大惊不好，可脚已离
地，为时已晚，「笃」的一声，人已进入旋涡之中。

    小元下水不久便浮出水面，旋涡越来越大，越是急速，小元随着旋涡急速之
势向涡眼而去，心中如万蚁啃腐，相当着急。可着急也是无奈，如此旋涡实在非
人力可以抵挡。

    潭水如浩瀚大江猛烈翻涌，旋涡之中的小元眼看就要滚进涡眼之内，忽地听
得「嗷」的一声惨叫，一黑黑的小动物从涡眼之中破水而出，「嗷嗷」几声碰碰
撞撞倒在潭边的碎石堆旁。没等小元看清是何物时，旋涡底下一庞然巨物破水而
起，把小元撞飞出水面。

    「砰」的一声，小元落到了刚才那小动物的旁边。他连忙站了起来，拨出匕
首架在胸前，神情严谨如临大敌地正视着前方，倏忽感胸前一闷，口中一甜，「
哗啦」地吐出一沫鲜血。刚才那次的撞击力度相当大，小元的身体现在才反应过
来。

    没等小元有喘息机会，「轰」的一声，眼前一巨型怪物从空中前面，地上被
震烂了一大块地方。惊慌中看去，一巨大的鳙鳙之鱼落在眼前，可这鳙鳙之鱼竟
高有丈四，长有二丈，血盆大口，獠牙龅长，下巴长着两根长长像丝带的黑触须，
全身长满倒刺，凶神恶煞，与一般的鳙鳙之鱼截然不同，暴凸的双眼有一只已是
血肉外翻，鲜血淋淋，另一只发出青光，直瞪着小元身后。

    「不好！是鳙鳙鱼后！」小元从郭冠天那听到过荒川之中有种千年鱼妖，叫
鳙鳙鱼后，是鳙鳙之鱼的祖先，生性凶残，嗜肉喋血，还会妖法。但郭冠天说此
鱼妖只在荒川活动，为什么会出现在碧水潭之中呢？

    「汪汪汪」的几声狗吠从小元身后响起，小元看去，原来倒下的小狗不知什
么时候站了起来，见其如母鸡般大小，全身幽黑的被毛湿漉漉的，尾巴如狮尾直
直翘起，额头中间缺了小块肉，露出淋淋血肉，神情紧张，怒目对着鳙鳙鱼后狂
嘶。

    好像小狗的嘶叫触怒了这厮鱼妖，见它血盆大口一张，怒声震天刺耳，见它
独眼青光暴长，小元顾不得那鳙鳙鱼后的叫声弄得体内血潮翻涌，立马侧身一动，
抱起小狗滚在一边。倏地鳙鳙鱼后从青眼之中射出青光，「砰」的一声，刚才小
元站的位置那堆乱石随即爆散，生生炸出一个三尺大洞。

    小元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暗暗叫险。

    可没等他喘息，又是青光射来，小元抱着小狗立刻跌跌撞撞地跑了起来。连
续十几发的青光，小元抱着小狗险象环生，趁着沙尘的掩护，逃到一棵参天大树
后面躲了起来。小狗似乎有灵性一样，见到小元神情严谨，屏住呼吸，也没再出
声，静静地躺在小元的怀抱之中。

    鳙鳙鱼后见几次攻击之后不见了小元，顿时怔了怔，鼻子四周嗅了嗅，慢慢
地向小元躲的那棵大树寻来。

    小元屏住呼吸，静静聆听到鳙鳙鱼后慢慢接近，胸前「砰砰」的心跳声越来
越大，手中的匕首握的更紧。他低头一看，幽黑的小狗双眼发出淡淡红光，神情
怜悯地盯着他。

    这眼神，似曾相识！

    那夜里，娘亲！娘亲！

    娘亲最后的眼神！小元无法忘记！在深深的心处，那眼神又在浮起！

    「砰」，大树齐小元头顶倒了下去。小元慢慢放下小狗，摸了摸它的头，小
声说：「小狗狗乖，你好好在这里，别乱动。我很快回来。」

    小狗歪了歪头，眨眨眼，摇了摇长长的尾巴，只是紧紧看着小元，没有作声。

    小元笑了笑，再摸了摸它的头，瞬间眼神剧变，紧握匕首，身形一动，窜了
出去。鳙鳙鱼后见小元突然出现，立刻发出青光，射了过去。小元身形左右移动，
脚踏七星，避开所有的青光攻击，慢慢地接近鳙鳙鱼后。

    小元眼睛不离鳙鳙鱼后那能发出青光的独眼，余光放在另一只血肉模糊的眼
上，灵光一闪，顿时兴奋起来，口中喃喃道：「妖孽！老子今回就要你妖命！」

    小元急速地在鳙鳙鱼后身边周旋，一路观察其青光激发的间隔时间，最后在
其两尺之处猛地一跃而起，直向鳙鳙鱼后独眼而去。鳙鳙鱼后见其变故，大惊，
青光立刻向小元射来。

    电光火石之间，小元似乎早料鳙鳙鱼后此着，嘴角一笑，空中一个反身避开
青光攻击，同时右手猛地一甩，白光闪烁，匕首脱手而去，直取鳙鳙鱼后独眼。

    「嗷~~~ 」的一声长嘶，鳙鳙鱼后独眼血喷如注，当即仰天长嘶，四处窜动，
痛苦不已。

    小元潇洒落地，「汪汪汪」，这时，那小狗走了出来，兴奋地摇着尾巴向小
元跑去。

    小元回头，笑着看着它，忽然小狗眼神一白，小元眼前一黑，「砰」的一声，
被四处窜动的鳙鳙鱼后的巨大尾巴狠狠一甩，整个人被撞飞半空，掉进碧水潭里。

    鳙鳙鱼后极其痛苦，四处窜动，转眼到了潭边，也掉进潭里。

    黑色小狗匆匆跑到潭边，紧张地对着碧水潭「汪汪」直叫。

    黑暗，没有一丝光亮，仅仅黑暗。

    这是哪里？很冷，很寒。

    轻飘飘的，动不了。

    我要死了吗……这就是死的感觉……

    「小元——」无尽的黑暗传来阴沉而微弱的声音。

    「谁？」

    「小元——」声音越来越近，却依然那么的阴沉。

    「谁？谁在叫我？」

    无尽的黑暗之中渐渐出现丝丝幽光，是黑暗，是光，比黑暗还暗的光……

    「啊！」小元猛地醒过来，「咕噜咕噜」地喝了两口水，突然感到全身炙热
无比，周围热气腾腾，咋看之下，自己身下十几丈开外，整片潭底岩石通红，发
出烈烈红光，皮肤快要被炙焦了。

    小元大惊，连忙催动《道玄太极三清真法》[ 动以化精] 第一层心法，向上
游去。不料前方一庞然巨物正急速向自己冲来。「鳙鳙鱼后！」

    鳙鳙鱼后朦着插着匕首的独眼，也不管血流如注，张大血盘大口，露出血腥
的利齿，疯狂地向小元疾速冲来。

    小元大惊，前有鳙鳙鱼后，后有炙热熔岩，正当进退两难之时，后面传来阴
沉的喊声。

    「小元——」

    又是那喊声。是谁？

    小元没办法，惟有转身往后游去，后面的鳙鳙鱼后仍然穷追不舍。越游越深，
越是接近潭底，小元便感到越是炽热，全身已经通红，极是痛苦。

    「小元——」那声音又在响起。

    随着声音看去，整片通红的潭底中间有一处幽暗，约丈来多宽。小元见此大
喜，连忙加快速度向那幽暗之处游去。顿时热气慢慢减褪，随之而来淡淡清凉。

    小元游到幽暗岩底，环视四处们一物，只是中央有一根铁锈斑斑的铁棒斜斜
插在那里。

    「嗷——」鳙鳙鱼后已经近在咫尺，小元大慌，突感绝望，随手向那根铁棒
拨去，「铮」的一声，铁棒破岩而出，留下黑黑一个小洞，倏地潭水被小洞强大
的吸力吸引急速倒流而去，小元身体也微微一动，只是一下，「喀喀」几声，脚
下岩石爆裂开来，「轰隆」的一声，小元还来不及反应，一股强大的水柱从脚下
岩石裂缝之中喷射出来，犹如排山倒海之势把小元连同鳙鳙鱼后一起冲了上去。

    「轰——」强大的水柱破潭而出，直冲十几丈高空，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彩
虹高挂，水光粼粼，极是好看。

    「啊——」小元从高空中掉了下来，「砰」的一声落在草丛之中。

    「哎哟~ 」小元从草丛中爬了出来，满身杂草，邋遢狼狈。

    「轰隆」一声，巨大的鳙鳙鱼后掉到了小元身后不远，小元连忙爬起，手中
握着一根五尺长，满是铁锈，凹凸不平的幽黑长棒架在胸前，凝神屏气，做随时
攻击之势。

    「汪汪汪」那小黑狗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小元身边，对着鳙鳙鱼后直吠。

    许久，不见任何动静。

    小黑狗停止叫声，慢慢走了前去。小元架着黑棒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见鳙
鳙鱼后仍然纹丝不动，小元斜眼看去，只见其大口张开，直至脑袋被利器生生剥
开，脑袋已经分成两半。

    小黑狗也小心翼翼地用前脚碰了碰它，见它不动，转身向小元摇尾直吠。

    小元当下放下心来，向鳙鳙鱼后踢了一脚，狠狠地说：「我看你还凶什么！」
接着随手把黑棒往它身上一捅，「兹」的一声，黑乎乎的棒身竟向鳙鳙鱼后直插
了进去，毫不费力。

    「哇！」小元惊讶之时，立刻拔出黑棒一看，棒身竟然滴血未沾，细看之下，
黑棒铁锈凹凸，握手之处一尺五寸呈圆棒形，上三尺五寸呈剑状。

    「原来是把生锈的剑。」小元随手舞了个剑花，感觉锈剑相当顺手。

    「不错，不错。就是难看了点，挺顺手的，还那么锋利，以后让你捕鱼就轻
松多了。」说着随手一挥，削下鳙鳙鱼后的两根丝带触须，一根缠在剑柄上，留
有约莫两尺来长做剑穗之用。小元又挥洒两下，当下满意，又把令一根斜捆在身
上，负其在身后，顿时觉得威风凛凛。

    接下来小元把巨大的鳙鳙鱼后背了起来，正想离开时，小黑狗又对着他汪汪
叫。小元蹲下身，摸着它的小脑袋，看见其额头中间的伤口虽然止住了血，却依
然泛红，不禁心疼，说：「小狗，乖，你跟着我，我做完功课便为你疗伤好吗？」

    小黑狗好像听得懂小元说的话，随即汪汪两声，便随小元而去。

    碧水潭中央的水柱渐渐消退，青绿的潭面又恢复了平静，似乎刚才那场激烈
的打斗并没有影响她一向的宁静，依然安详地躺在这幽山深处。只是，她好像缺
少了一份神秘，那份数千年的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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