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云彩小小，而我轻轻唤你风，欢乐时光正年少，转眼烟消云散了。
——题记
身上只剩１０元，都用来买了一包烟。如果说云彩的眼睛里充满了什么，我
想那是杂念。云彩是不抽烟的，但她爱买烟，她卷起袖子，眺望窗外，车上空调
如冰，人与人的眼神如冰，她的眺望好象要望碎什么。
她喜欢靠窗的位置，也许是因为喜欢做一个旁观的人，并且安静。她把唯一
的一点零用钱存起来，用所有的办法存了一千块钱，把钱装进在桂林买的一个手
绣的皮夹里，然后给了一个远道而来的人，一个不知道过去却深爱的人。她嘴角
微微上扬，轻轻的，无人看见。她想这是命运吗？还是劫数。
他们互相了解的有多少呢？除了感觉，就是信任，凭着这点信任，她在付出。
其实云彩希望风收下钱的同时也把皮夹也一起收下，至少皮夹是礼物，而钱只是
钱。她希望自己的卑贱能有个手绣的外表。她买票的时候拿出那个手绣的皮夹，
结果他还是没有收下。突然雨很大，云彩有一种想淋雨的冲动。她把伞放在包里，
独自走进雨里。冰冷冰冷的，让她想起车上的空调，人与人的眼神，好象还有某
颗心。
虽然很俗，但还是要说。云彩和风相识于网上，他们聊的很开心，直到有一
天云彩问风：「你是不是爱上我了？」风似乎沉默。
云彩又说：「千万不要爱上我。」
「为什么？」风问她。
「因为我是个坏女孩……」云彩是这样说的。
可最终他们还是恋爱了。
现在想想，自己好象不算是坏女孩，除了有时对风发些任性的小脾气，其他
的都没有亏欠他什么，甚至是几乎都付出了。当时为什么会这样说自己呢？云彩
拨开车窗上的帘子，让一缕烈阳钻进来。她想也许当时是热昏了吧。
云彩是个很乖的女孩子，可往往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她不懂浅尝辄止，往
往到后来就止不住了。云彩一直很寂寞，也许她后来的一切都源于寂寞吧。而寂
寞其实是欲望的延伸。
第一年寒假，风从一千三百公里的以外的城市坐火车赶来，带着一点羞涩和
腼腆，云彩叫上了好友小幸一起见了风，风很帅气。有一种叫感觉的东西在第一
时间萌发了。年轻总是和遗憾并存，如果过十年他们这样相间，也许后来的结局
就会完全不同。云彩带风去了这个城市最热闹的地方，吃了最有特色的小吃，他
们手牵手走在马路上，像其他情侣一样逛街，他们挥霍年轻，挥霍爱情，挥霍冲
动也挥霍金钱，只为了一点点幸福，但当时这一点点的幸福却被百般放大，以至
于云彩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此快乐过。风很温柔也体贴她，一天黄昏路上一个卖
花的女孩子，篮子里只有最后一支玫瑰了，风买了下来送给云彩，透明的玻璃纸
印着紫色的小花纹，玫瑰红得发黑，花瓣的边缘已有些枯萎了，像烧焦一样黑黑
地卷起来。风说这是他第二次送女孩子花，可云彩还是感动得要命，她握着这只
玫瑰，一直握着。等到了风所住的饭店，云彩被风的甜蜜所感动，从来没有一个
男人象风一样对云彩的，于是云彩以为这就是爱情，曾经所受到的伤害风都可以
神奇地治好。他们并没有发生什么，是纯纯的爱情。云彩离开风房间的时候故意
把玫瑰花忘在那里，她以为风会追出来给她。可是风没有。以后的短信里也没有
了这朵玫瑰花的影子。这是云彩第一次失望。
风停留了五天就回去了，因为没有钱再住了。风回去的那天云彩坐在家里的
地板上靠着门，听着音乐，渐渐睡着，她梦见风不走了，可是梦醒了以后风已经
在火车上了，云彩很疼痛。云彩没有去送他，家人的约束使她很矛盾，一连几天
的不在家让父母开始怀疑她，她不能说她和一个网上认识的男孩在恋爱，所以这
天云彩没有出门，没有去送他，但是她很清楚，火车带走了风，风带走了自己内
心最纯净的东西。云彩知道火车和时间一样无情，她从小就知道。
曾经这个城市里有一列小小的火车一直从家的不远处通往火车站，那是妈妈
工作的地方。云彩对火车和铺满石子路的铁轨是很熟悉的，她坐的最多的交通工
具不是别的，正是火车。当云彩很小的时候，她一个人在铁轨上玩，沿着铁轨走
到妈妈等候她的站台，火车就从云彩的背后驶过来，云彩没有注意到车鸣声，云
彩抬起头看到妈妈在向她不停挥手的时候，她咧开嘴笑了，一个不稳摔到了旁边
的空地上。她看到刺眼的亮光，然后是呼啸而过的火车，巨大的声音淹没了她的
恐惧，她与死神仅是一个挥手的距离。那以后她再也没在铁轨上走过。可是那时
车灯的亮光却萦绕在她以后的梦里，一直在一直在。
云彩觉得自己开始事故了，发呆的时间也长了。半年后的暑假，风说他想来
看她，云彩就为他存起了钱，她用她的零用钱和饭钱，还有用所有的办法弄来的
钱，终于在两个月内存到了一千两百元，她自己留了两百。她原本以为足够风用
的了。风只停留了两天半就用完了所有的钱，最后买了回城的车票还是站的。云
彩当然不忍心让他站二十八个小时，可是身上的钱又不够补卧铺。风说加一百就
能在餐厅包个位子，云彩就把自己留的钱里拿出一百给了风。风不要，但云彩知
道他需要，她偷偷地把钱放进了风的钱包。她身边只剩六十块了。风说不喜欢走
路，所以他们去哪都叫出租车，她母亲刚给她充的卡就用完了，她只能自己再拿
五十来充交通卡。风问云彩要不要去送他，云彩沉默。
云彩还是没有去送他，不是因为家人的约束了，而是她憎恨别离，有些人一
旦离开就永远都见不到了。记得第一次学校组织美院的学生去写生，云彩在火车
上隔着窗和父母挥手，父母的叮咛好象抽了线的毛衣没有尽头。火车越开越快，
云彩看见父母的脸一瞬间消失了。那种失落逐渐变为恐惧。后来的写生云彩总是
在火车快要开的时候不看父母的脸，她不喜欢看见离别。云彩一直喜欢宁静而长
久的东西，比如草原，比如平静时的湖水和海洋，比如蓝天，不喜欢改变什么，
快乐也好痛苦也好就这样持续下去，习惯了也就幸福了。所以风走的时候云彩忽
然觉得风是短暂的。
风发来消息说上了火车，云彩知道他要走了，回到属于他的城市，当火车开
动，风会离她越来越远。远到她的思念到不了的地方。也许是命中注定的吧，风
还是没能坐着，餐厅的座位要一百五十。云彩居然后悔当初应该把自己的五十也
给他，她发消息给风，说是自己不好。天知道她怎么这么贱，风说希望他们之间
是真爱，她就一直在创造，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真爱，即使有，
现在的他们也承担不起。风说下个寒假一定再来看她，云彩笑了，她知道仅仅用
这句话来支撑距离寒假的半年是脆弱的。
云彩最伤心的是风说她从来不为爱付出什么。突然她感到很可笑，也许她存
钱对风而言还不及一句我爱你有价值。她要用十块钱度过接下来的军训。「下月
初拿了零用钱就好了」她告诉自己。
风还是个孩子，只有对未来的幻想，没有行动，他觉得爱情像天上的星星，
只看到了它的美丽却看不到它的距离。云彩再没有什么能给风的了，她已经三天
只吃了两顿饭，脸庞消瘦了，像被抽干了灵魂。她不想再问父母要钱了，她欠他
们的够多了，她觉得累了，真的累了。她雾一样的眼光定在窗外，已经晚上了啊，
她又想起了风，发了个短信过去：「亲爱的，你看得见星星吗？」风的短信是在
不停的抱怨自己的委屈。那天晚上，云彩没有回家，她去了原来小火车驶过的地
方，没有了铁轨，没有站台，没有挥手的妈妈，什么都没有，只有垂泪的星空。
她终于伏下身哭了。
「都是学生所以都只会用钱。」这是后来云彩对小幸说的。云彩用淡淡的语
气点燃了一根烟，她没有抽也不会抽烟，只是静静地看着它燃烧熄灭，宛若他们
之间的感情，最后还是几缕轻烟。
亲爱的，烟雾弥漫的时候，你还会看到星星吗？
[ 本帖最后由 萍踪 于 2010-5-22 23:0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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