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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世间、情是何物——看《青蛇》，叹小青

[color=Blue]　　「人生如此，浮生如斯。缘生缘死，谁知？谁知？情终情始，情真情痴，何
许？何去？情之至！」电影《青蛇》，开场就是这一段曼妙旖旎、流畅如水的女
高音吟唱。阴霾满布的画面里，流水潺潺消逝，一段淡青色的纱巾随水轻缓漂浮
，整片湿漉漉、阴森森。

　　从影片的开头到结尾，画面都充斥着水汽和烟雾。开头的溪水、法海雨中犯
色戒、断桥相会、青白二蛇的争芳斗艳、偷盗灵芝、直至水漫金山、生灵涂炭，
无一不是在水雾中进行。这正是影片得以表现主题的必需步骤。爱与恨、情与欲
，本就纠缠不休，缠缠绵绵无绝期，正如平淡规训、有时却也推波助澜、酿成大
灾的水一样，一不小心，就等着崩盘。蛇妖小青，正是在这样的场景出现，带着
对人间之情的好奇与追求，纠结于姐姐白蛇，姐夫许仙，僧人法海之间，在品尝
过酸甜苦辣后，逐步参透什么是情，什么值得铭记与珍惜……

　　电影中，五百年前白蛇遇到青蛇的那一刻起，两人就名为姐妹，实是主仆。

　　当白素贞想由蛇蜕皮成人，小青不顾五百年的功力，也跟着在雨中打滚磨皮
；当道士嗅出宅子的妖气，想用雄黄粉驱逐二蛇出洞，小青岔了气，轻装出门，
在江南弯弯的河道里将道士打了个落花流水；而最后，当白蛇产子，气力耗尽，
不幸被雷峰塔狠狠推进万劫不复的境地，消失于三界，小青深感情义已尽，刺杀
了许仙为姐姐报仇，翻身卷入滚滚黄浪中，不知所终……

　　从初遇、相爱、相争相恨，到仇恨消弭了却面临别离，小青一直在白蛇身边
扮演着模仿者、守护者的角色，静静地跟随，默默地模拟。这种日子本来可以安
静持续下去，可白素贞生来艳羡人间真情，在蜕皮的那个晚上，白素贞远远地窥
见书楼上那位摇头晃脑的「老实人」，煞是喜爱。于是奋力投身滚滚爱河之中，
与许仙缠绵相恋。

　　一直仰慕白素贞千年功力的小青，从姐妹的地位一下子降至碍事儿的旁人，
心中滋味可想而知。其中有一个镜头是这样的：许仙到白府领回破伞，吃饭不成
却受了白素贞的诱惑。当青蛇打败道士归来，窥见帘布里许白二人的缠绵拥抱，
冷眼旁边，呆立良久。冷艳的色调里，白蛇在床帏上头部妖媚地左摆右扭，小青
窥见了，寂寞写满素脸，也跟着一歪一扭。她也在努力想象并体验得不到的人间
欢愉。最后，两姐妹的眼神交接，小青细长的双眸中写满落寞、不甘和仇恨，白
素贞的眼睛，却闪动着一丝满足和得意自如。此乃沉迷爱河与隔岸观火的截然不
同。

　　这是小青心思蜕变的时刻。至此，她才明白，自己与姐姐相差的那五百年功
力，不单单是能否饮下雄黄酒的差别。更重要的，是对人间爱情的理解、把握、
和体验。俩人风清月白地摇着扇子驱走端午炎热，实则明争暗斗。小青不信服自
己的道行浅，硬是发下誓愿：「我以后一定用心练。你做到的我一样做得到！」

　　她开始模仿姐姐的样子凑近许仙。她已经把许仙当成她转正身份的桥梁和法
宝。小青凑近她的姐夫，把鲜美的葡萄吐进嘴里，含情脉脉地逼问他：「你解释
一下，示范一下什么是情，什么是七情六欲，好吗？不要讲，做给我看，我会努
力学的！」许仙自然是报以瞠目结舌。如果不是白素贞恰巧赶到，许仙此次恐怕
也该落入不仁不义的下场。

　　青蛇道行不够，理解不了人间绝美的爱情。她晓得的，只有看得见的甜言蜜
语、温柔呢喃和交颈欢愉。影片开头，小青从屋顶窥见里头纨绔子弟的宴饮，内
心骚动，顾不得赤身裸体就投身畅快的舞蹈当中。期间穿插的几个性暗示动作，
都表明青蛇对于性爱是相当娴熟的。在她的逻辑思维里，性跟爱情应当可以划上
等号。

　　她学着姐姐的样子调戏许仙良久，之后又暗自神伤：「人是有感情的，我就
学感情，可一点感觉也没有。」小青不理解，爱情必须从一而终，是由心而外的
感情产物。她总是机械地认定只要有欢愉，就会懂得七情六欲的真谛。所以，当
青蛇以浅薄的道行想要体验真情，朝夕相处的许仙自然是最好的实验品。有样学
样，照猫画虎。在没法了解的爱情面前，小青希望用高超的肢体动作去揣摩，去
实践。

　　小青在白府继续饱受煎熬地呆下去，她眼见着引诱许仙教导七情六欲不成，
却谨记住白素贞的教导：「爱情必须从一而终。」于是另一个男人进入她的眼帘
，成为她的实验品：法海。从影片一开始就以一位年轻俊朗、法力和道德同样高
尚的法师形象进入视角。那时世间到处充斥着膨胀的欲望，在镜头里那个嘈杂的
集市，侏儒们摇头晃脑吹着刺耳的喇叭，象征佛法的孔雀被人勒索着成为取笑挣
钱的道具，人类个个面目狰狞，戴着象征牛头马面的面具，上头的肉鼻和额骨凹
凸吓人。法海耸立在远处巍巍的高台，眼见得一个老人家被一群后生推搡在地大
肆践踏，眉头锁得拧不开。镜头里出现一汪春水碧波荡漾——法海心生忧愤，吐
出一字：「人」。

　　刚接触人世，法海就对此种高级灵长类动物给予无限忧思和愤慨，在他看来
，人类莫不沉迷于声色犬马，慧根不开窍，道德精元等等宝贵的东西几乎磨灭殆
尽。

　　后来路遇一只巨型蜘蛛精，法海也毫不顾忌它在佛祖脚下聆听佛音八百年（
本分已是好妖），一把镇在白塔下。自信又完成一桩功德。由此可见，法海对于
佛、人、妖的区别是相当清晰的，在他看来，所有伦常都没有逾越的道理。若不
是后来在竹林里遇见青白二蛇为临盆的美艳女子挡雨，他始终也没法让自己相信
二蛇是好妖的结论。

　　再谈谈小青的心路历程。电影着意于塑造一条「叛逆之蛇」，此乃对中国民
间流传的以白娘子和许仙的爱情故事为主线的传说的极大反写。小青在影片中也
一直用稚气与成熟、冷静与狂热并存的形象展现在观众眼镜里。影片中，白素贞
拿着灵芝草先赶回去救许仙性命，留下小青拖延法海的阻挠。眼见着就要被收入
金钵，小青大声求救，并在一瞬间年轻英俊的法海产生莫名其妙的情愫。

　　她用头摩挲着法海的脚，遭到呵斥。这是她非常疑惑：「姐姐都是这样对老
实人，老实人好高兴的，为什么你生气呢？」小青至今还是没法明白白素贞跟她
讲的，「你跟法海一样都没有凡人的感情。」她以为爱情就是缠缠绵绵，喃喃妮
妮。没有感情的人面对她的引诱，就算是佛祖也会动心。可是事实证明，她只对
了一半。

　　法海一下子就看穿青蛇对人间情爱的误解，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邀请青蛇助
他修行，铲除一直以来困扰他的心魔（也即淫邪的念头，其实这也算人性的一部
分）青蛇欣欣然，再次使出拿手好戏，尽情地引诱在她心中坚若磐石、不可轻惹
的法海。其实，这部影片它暗含着一个道理：人、妖、佛，虽然三个伦常秩序分
明，容不得半点逾越，但其实每个生命体都参杂着多元化的因素。在影片始终，
法海展现他的佛性和人性，但在这个片段，法海的妖性也毕露无疑。

　　在青蛇的魅惑下，象征法海心海的池水越涨越高，不断咕噜咕噜地冒泡。青
蛇嗖嗖游到法海身边，取笑他的心跳得飞快，还用脚顶了顶法海的下体，有所动
静！青蛇喜极，大声庆贺自己在情爱上的胜利。结果惹得法海大失颜面，唯恐杀
妖不及。在这场情色大战中，青蛇是豁出去了，她有力地证明给白素贞看：「姐
姐，你说的那个敬而远之的和尚，他原来也有凡人的感情。……」其实那也也还
是一个误解。青蛇始终理解不了感情和性的关系。法海的身体冲动了，但他的心
依旧属于佛祖，那扑通扑通的心跳并无法证明什么。正是法海的难以战胜和强烈
的神话色彩，让小青的虚荣心无限升腾：越是无法被征服的男性就越有吸引力。

　　至此，青蛇对爱情的理解已经剑走偏锋，越发磨砺，只等着伤害自己最亲的
人。

　　小青利用自己的妖媚，在身体上战胜了本应当「敬而远之」的和尚法海。回
到家里满腔的兴奋无处发泄，还被姐姐呵斥睡觉。正好蒙在鼓里的许仙跑过来问
长问短。小青逮了个正着，对许仙痴痴地说：「姐姐做不到的事，我却做到了。

　　我现在在也不相信她了。」一把搂住许仙翻身上床。她回想起竹林大战的情
景，她喜欢的法海任凭怎么引诱，理都不理她，让她倍感失落和伤心。现在，满
腔的怨恨和不满都发泄到许仙身上，尽管，她也知道这样做不可以，况且许仙不
爱她，她爱的也不是许仙。

　　想不到的是，站在门口的白素贞洞察了这逾越人伦的一幕。她生气了。青蛇
的目的达到了，揶揄起白素贞：「你老是说我没定力，原来我发现个个人都没定
力，包括飞不出你掌心的老实人。还有终日说要敬而远之的和尚。你花那么长时
间去做的事，我一下子全做到了。我以为你道行好高，原来也不外如是。」白素
贞大怒：「以后你不用跟我了，走！」一霎那姐妹俩拔剑相向，剑光冰冷寒光凛
冽。结果当然是青蛇的惨败。跪地求饶。白蛇一下子洞察了她的心思，说：「我
知道你是故意气我的，看我是否紧张你嘛！」青蛇感激涕零，恳请白蛇继续教导
她为人的道理。但，白素贞说二人缘分已尽，且自己已怀上许仙的骨肉，小青再
也不能住在这里了，并当着她的面滴下一滴泪水。小青再次大惑不解。白蛇再次
告诉她，唯有具有人性的人，才会留下痛苦的泪水，并劝告小青继续回紫竹林修
炼，莫在人间滞留。

　　等到许仙被金山寺的和尚绑架上山，姐妹俩才再次相合，并希冀能合力打败
法海，救出许仙。影片中大水滂沱，怀有身孕的白蛇依旧逃脱不了法海的巨大袈
裟，二蛇气力耗尽，躺在地上等到法海的惩戒。就在这生离死别的一刹那，白素
贞和小青在大雨中紧紧相拥，她们再次回忆起初到人间的场景：身心交融，尽享
姐妹之间的亲昵和无尽欢愉。白素贞感叹生离死别之时，陪伴在身边的还是小青
，小青也给予白蛇无尽的安慰：「是的，我在你身边，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姐
姐！」

　　后来小青负命寻找许仙报仇，回头发现白蛇已死，一气之下，把许仙杀死陪
伴姐姐。

　　结语——「问世间情为何物」

　　影片的结尾，青蛇和法海望着一片汪洋泽国（里面浮沉着白素贞、许仙，还
有众多金山寺淹死的和尚、和无数生灵），呆立良久。青蛇发出如下这番感慨：
「我来到世间，被世人所误。你们说人间有情，但情为何物？真可笑，你们世人
都不知道，等你们弄清楚，也许我会再回来！」说完，翻身跃入滚滚水泽中，不
知所往……影片至此落下帷幕。

　　在影片的后半部分，青蛇在经历对爱情的不解、误解之后，由于目睹了姐姐
白素贞对许仙的真情（落下的泪珠），而终于有所理解。在接二连三的追逐与比
拼中，她一直把白素贞当做情敌，骨子里一直渗透着因彼此的姐妹之情而生的凄
凉和心酸。一开始的功力不足，总处于侍女的地位，心里虽然服气，但也有偶尔
的不平。到后来，追逐许仙不成（因为许仙爱的一直是白素贞），对法海的引诱
也只得到一具有所动静的躯壳；一直到达影片的高潮，小青才蓦然发现人世间爱
情的真相——由内心到身体的从一而终。这是不通情性的青蛇永远无法得到的真
情。倒是人间情感中的另一轮——手足之情（姐妹情），在姐妹翻脸的一霎那，
反倒昭然若揭。原来，历经生生死死、分分离离，最爱自己的竟是「情敌」：白
素贞。

　　哪怕那不是爱情的缠绵，哪怕那无关身体的悸动，只要有白蛇为她落下的一
颗具备人性的泪珠，一系列的功德孽债，都有了赴汤蹈火的理由。青蛇，也不枉
了人世间走一遭，还赔上最亲最爱的姐姐的身家性命。只是，小青对姐妹之情的
理解来得太迟，到头来，她所牵涉到的人事物，全都落得个非人、非妖、非佛的
境地。

　　白素贞全身心地爱着许仙，可许仙的身子反倒背叛自己；小青把法海当成感
情的另一方寄托，可永远被隔着佛妖的玻璃。修行多年的姐妹俩欣欣然来到人间
，都想觅得有情郎，过上相夫教子的凡俗女子生活，谁想，到头来，却落得个生
离死别的惨痛下场。也许，真如白素贞所言，是青蛇功力太差，理解不了爱情的
真谛，纠结缠绵的不解、误解和参透，最终耗尽了姐妹俩的精力，人间的最后一
刻，也只有彼此伴随左右，永堕无尽的伦常。

　　问世间，情为何物？[/color]

[[i] 本帖最后由 無妄 于 2010-9-16 21:13 编辑 [/i]]

楼主对这部影片了解很透彻，感悟很深，红心一个，期待您的下次影评~

很好看的一部影片，每一次重看都有不同的感触，楼主见解十分佩服

问世间，情为何物？就是2个字纠结。它让人满心伤痕

情之一字，最是难解，这个世上感情有很多种，
爱情却是最难以说清的，很久以前看过这部电影
还记得《青蛇》的两个女主角是王祖贤和张曼玉，
白蛇青蛇让她们演绎的的确是风情万种，情与欲的
缠绵纠葛，我想是这部影片告诉我的爱情悲剧的原因，
爱情本身是纯粹的，难就难在世人多为爱情所困，没有人
会坦言不会陷入爱情里面，就像一杯白开水，一旦加进
了一块方糖，虽然味道变得甘美，却已失去本来的清澈纯真。

没看过电影版《青蛇》，只看过电视剧版的《新白娘子传奇》，觉得看这种电影就是奔着帅歌美女去的

爱情是一个很复杂的事情，很那说清楚，这部电影还是很不错的

写的真的不错啊，很好。。。 很喜欢小青。。。

楼主的分析，小弟是真的很佩服啊，虽然这个电影看了5到6遍了吧，但也不能分析到如此地步啊，这个故事不能说不精典，但看电影和看电视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啊，不过也看到了一点，就是这个老法海真是多事啊，不过还是吸引我的地方啊，那就是这部电影的配乐啊，真的可以说是经典啊，大家不防听听